第4章 掐死我

日光灯管发出低微的嗡鸣,窗外从白昼沉入黑夜,又从黑夜透出微光。护士偶尔进出,脚步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每一次都让门口的两个男人身体瞬间绷紧,目光如炬地投射过去,又在看到护士平静无波的表情后,眼中的火焰迅速熄灭,重新陷入更深的死寂。

沈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一条长腿曲起,手臂搭在膝盖上,头深深埋着。

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像一尊被风化的雕塑。只有偶尔抬起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泄露着那如同岩浆般在死灰下翻涌的焦灼和绝望。

他口袋里那个被捏扁的烟盒棱角硌着他的腿,无声地提醒着他此刻连这点微末的麻痹都无法得到。每一次心电监护仪那规律的“嘀”声传来,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林杰则坐在对面的金属长椅上,坐姿依旧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属于精英的挺直,只是那份优雅早已荡然无存。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镜片后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对面雪白的墙壁,仿佛要穿透它,看到里面那个沉睡的人。

他的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他在想什么?是那些精密调配的药剂?是手术台上她温顺的眉眼?还是那把刺入她胸口、由她亲手握着的手术刀?没人知道。

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虚无的执念,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将他与病房里那个无声无息的生命紧紧捆绑在一起。她活着,他才能“存在”;她若死了……他空洞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碎裂、崩塌。

“嘀——”

又是一声。

沈烽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烧穿。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最终只是从齿缝里挤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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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低吼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一直如同冰雕般的林杰,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焦距终于落到了沈烽身上。那眼神不再是空洞,而是淬了毒的冰冷和极致的厌恶。

“滚出去。”林杰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像冰锥一样刺向沈烽,“你在这里,连空气都让我恶心。”

沈烽缓缓抬起头,脸上所有的脆弱和绝望瞬间被一种更为暴戾的凶狠取代。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恶心?林杰,最该滚的是你!如果不是你……”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染血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如果不是你这条毒蛇,她怎么会躺在这里?!怎么会……”

后面的话,巨大的痛楚扼住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