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承认,但灯亮了,就是最直白的证据。
她没有走进自己的灰色房间,而是停在客厅中央,高跟鞋的鞋尖点在积灰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小圆点。
她环视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空间,目光扫过沈烽那紧闭的、仿佛还残留着烟草和压抑感的黑色房门,扫过林杰那半开着、曾经一尘不染如今也蒙尘的白色房门。
“十年了,灰积得能种花了。” 她转过身,灰白的瞳孔不带任何情绪地锁定在沈烽和林杰脸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两件需要清理的旧家具。
“把这里,” 她抬起手,指尖优雅地划过整个客厅的范围,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下达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如同女王在命令她的奴仆,“打扫干净。现在。”
阳光透过蒙尘的窗户,在漂浮的尘埃中形成一道道光柱,切割着她黑色的身影。
她站在那里,灰白的眼睛如同冰冷的监视器,等待着两个曾经呼风唤雨的男人,在这片埋葬了过往也滋生着痛苦的废墟之上,开始他们屈辱的劳作。
意识海里,妹妹正闭着眼,陶醉地吮吸着空气中弥漫的、因痛苦而格外甜美的能量,为下一次进化积蓄着力量。
惨白的灯光下,尘埃在光柱中狂舞。
沈烽和林杰,两个曾经在商界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却像两个笨拙的学徒,拿着从卫生间翻出的、早已干硬发黄的旧抹布和一把快散架的扫帚,在这间弥漫着腐朽记忆的出租屋里开始了屈辱的清洁。
每一寸被擦拭的地方,都像揭开一层结痂的伤疤,渗出粘稠的、名为过去的脓血。
沈烽拧着眉,用力擦着油腻腻的冰箱门。指尖触碰到一个边缘翘起的、造型滑稽的熊猫冰箱贴时,动作猛地一滞。
那是江妍刚搬进来时买的,还得意洋洋地宣称这是“镇宅神兽”。有一次他应酬回来,带着一身酒气想开冰箱拿冰水,手滑没拿稳瓶子,冰水洒了一地,还溅湿了江妍刚放在旁边的设计草图。她气得跳脚,抓起这个熊猫冰箱贴就砸在他胸口,骂他莽夫。
他当时也恼了,一把扯下冰箱贴想扔回去,却被林杰冷静地拦住:“沈总,根据材质硬度和抛物线计算,这个角度砸中江妍面部的概率是72%,可能导致轻微淤青,建议更换投掷物为更柔软的抱枕。” 结果就是他和林杰又差点打起来,江妍反倒被逗笑了,一边骂他们幼稚一边把熊猫冰箱贴又抢回去摁回冰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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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烽的手指死死抠着那冰冷的熊猫塑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那段混合着酒气、争吵和短暂欢笑的回忆捏碎。
他粗暴地将冰箱贴扯下来,扔进脚边的脏水桶里,发出沉闷的“咚”一声。
林杰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积满厚灰的窗框。他习惯性地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那副洗得发白、边缘甚至有些破损的旧窗帘。
在靠近窗台下方的一个褶皱里,一个极其微小的、黄豆大小的焦黑痕迹刺痛了他的眼睛。那是江妍二十岁生日那天,她突发奇想要搞个“浪漫烛光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