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廷和拿着图纸和研磨轮大步走向加工车间。仲昆和马媛紧随其后,只见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已经响起,廷和径直走到恒齿机床旁,正在调试设备的吴宏闻声抬头。“吴宏,你来看看,”廷和将图纸铺在操作台上,指着研磨轮说,“图纸和工具都齐了,今天咱们试试加工这个伞齿轮。”
吴宏凑近图纸,手指沿着齿轮的参数线条划过,又拿起研磨轮仔细比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带着油墨香的图纸上,新的加工任务就寄托在这张图纸上。
淬火炉旁还放着一排那天已经淬好火的齿轮。廷和捧着这一枚经历过“烈火考验”的工件,快步走向车间另一侧的珩齿机。金属表面尚未褪去淬火后的青灰色,却已在空气中凝结出一种等待蜕变的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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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宏早已在珩齿机旁等候,接过齿轮时,他的指头先轻触边缘感受温度,随即俯下身,用眼睛一寸寸扫过齿面。那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碰磕痕迹或细微裂纹——这是决定齿轮寿命的第一道关卡,容不得半分马虎。确认表面完好后,他将齿轮固定在高精度夹具中,旋转的力度均匀直到工件纹丝不动。
百分表的测头轻轻落下,指针在表盘上微微颤动。吴宏屏息观察,每一次微调夹具,都伴随着对微米级误差追求。当指针稳定在允许范围内,他才松了口气,将百分表归位。
“嗡——”珩齿机骤然启动,轰鸣声中带着金属特有的震颤。高速旋转的珩磨片与齿轮开始“共舞”,细密的磨痕在齿面渐次铺开。工作台按预设程序规律往复,每一次换向都精准得如同编排好的舞步,将粗糙的表面一点点打磨光滑。吴宏的目光始终紧锁着加工区域,双手在控制面板上灵活操作,根据显示屏上的参数波动随时微调,指头的动作与机器的运转形成默契。
吴宏俯身站在工作台前,台灯的光晕恰好落在铺开的图纸上,将那两组密密麻麻的数据照得清晰。图纸右侧并排排列着两列参数,每一组数据末尾都跟着一个醒目的问号。
他指头划过标注着“进刀量”的数字,又移到“角度参数”那一栏,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两组数据差异明显,一组进刀量稍大、角度偏锐,另一组则更为平缓。这是新产品齿轮加工的关键参数,选对了能让齿轮咬合精度提升一个等级,选错了则可能导致整批零件报废。目光在两组数据间来来回回,迟迟无法确定。
“还在纠结?”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吴宏叹了口气:“两组数据各有道理,理论上都说得通,但实际加工效果谁也没把握。”他转头看向廷和,眼神里带着一丝征询,“你经验足,觉得该怎么选?”
廷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铅笔在两组数据旁分别画了个圈。
“图纸是死的,机器是活的,人更是活的。”
他放下笔,语气带着笃定,“既然是两组,先做一组试一下,然后我们再加工一个齿轮,用另一组也试一下。”
他顿了顿,看着吴宏的眼睛补充道,“两个齿轮采取不同的数据,最后通过实验来检验——实践出真知,比对着图纸空想靠谱多了。”
这样吴宏就在操作板上输入了第一组数据。不到十分钟,轰鸣声渐歇。吴宏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取下齿轮。当他将工件递回廷和手中时,原本青灰的金属表面已流转着温润的光泽,齿牙的棱角分明却触感光滑。
廷和指头拂过镜面般的齿面,冰凉的触感中带着金属特有的细腻。
然后吴宏又将另一枚从淬火炉旁边拿过来的齿轮,重复着同样的操作,用第二组数据,不到十分钟,第二个齿轮也加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