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后的清晨,榻榻米上只有一盏纸窗透进来的白光。几碗麦茶在矮桌上冒着热气,空气里还残着昨夜祭典的气息——焦糖的甜味、烟火的味道、河水带来的凉意。
仁背靠着墙坐着,努力让心跳比城里的喧嚣慢一点。唇角还隐隐残着昨夜那一吻的温度,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喊出的那个名字——小玲。她笑着附耳低语时的眼神,一直没散去。
片刻前,凛天没亮就叫人去找他,说:「把大家都叫来,如果可以的话让立华大人也能来一下最好了。」她声音里的那种分量让仁没多问一句就照做了。
最先到的是正则,穿着轻便的行装,绑袖子的动作依旧干净利落。接着是阿珠,像一缕影子溜进来,头发仍然乱糟糟的样子。最后才是玲华,她从不让别人等得太久,却一定要让房间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安静下来。
她依旧穿着黑色的浴衣,比在朝堂时简单些,没有黑曜的金饰。手里那把扇子轻轻敲了敲掌心,一下、两下,不急不缓,看似随意,却让人移不开视线。别人进屋是进屋,她一出现,整间屋子就像变成了舞台。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时,恰好与仁对上。那双眼眸里一贯带着占有,却在此刻添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仁自己都没意识到,而旁人是否注意到这点,也无从得知。
人员到期后,凛清了清嗓子:「谢谢你们来。」
她说完,又特意转向玲华。语气比刚才更郑重,双手合于身前,弯身一礼:「尤其是……多谢玲华大人肯赏脸。」
她的额头低得很真切,像是把心里那份依赖与敬畏都压在这一下鞠躬里。
玲华半抬起扇子,掩着嘴角,好像在说——最好有点重要的事,不然别浪费本宫的早晨。
「凛说有重要的事。」仁开口,替她接了一句。
「是的,」凛点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她把膝上的衣角抚平两次,先看桌子,再抬头看他们。眼神很稳,可指尖还是抖了一下。「我必须谈一件……我一直不愿提的事。」
「那就说吧。」正则简单开口,像点头一样直接。他不是话多的人,说出来的每个字都算数。
凛呼了口气。「我还在光正做阴阳师学徒的时候,听过一些耳语。不是同辈,是前辈,半夜,在文库里。」她扫了仁一眼,又移开。「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那天睡着了,躺在一堆记录卷后面。醒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在那。」
「他们说了什么?」仁问。
凛眼角瞥了瞥障子,虽然门是关的,她还是压低了声音。「一些当时听不懂的词。‘神魂’。他们用了这个字眼。还有别的词——‘压制幽元’、‘稳定容器’、‘同步’、‘拒绝杂质震动’……」她摇了摇头,「那时候我以为他们在讨论什么新的术法。危险,可能危险,但也还算是阴阳术的范畴。毕竟咒语的话从来都晦涩。」
「那现在呢?」正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