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视四周——熟悉的街道，霓虹的餐馆窗，湿冷的空气中带着烤鱼与混凝土的味道。前方是地铁站的入口，列车的震动隐约透过地面。

这是东京。或者说——一个几乎与他的东京无异的世界。警笛、车声、路边便利店下避雨的上班族，一切都如此真实。没有妖的阴影，没有神的威压。只是普通的世界，普通的人。

仁用手抹去额上的雨水，笑容不由自主浮上唇角，又迅速隐去。能再回到这样的地方，让他几乎想笑，也几乎想哭。可他明白——这不是他的东京，而他也不是归乡的旅人。

他低头看向左臂。那道棱光的系带此刻已隐形，但他仍能感到它在——那份与幽冥华相连的脉动。他试着呼唤，果然没有回应。界外的她无法听见。此刻，他独自一人。

他的喉咙微微发紧。离开东京已有数月，那些日常早被神魔的战火替代。而现在，这些熟悉的街道像从梦里取回的片段。

他压下胸口的酸意，脑海里闪过玲华、闪过天照那场战斗——仿佛前尘旧梦。东京仍是东京，他却已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玲华。

她在这里，是个普通的女孩。过着平凡生活。他能对她说什么？在这个世界，也许他只是个陌生人——甚至根本不存在。

幽冥华的叮嘱在耳边回响：

——不要过多干涉。这次只是训练。

也许，他只该远远看她一眼，确定她安好。然后，安静离开。

仁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他在雨雾的街头徘徊，心中反复挣扎。

他停在一个路口前，行人信号闪着红光。街对面，一家熟悉的咖啡馆静静伫立，雾气蒙着橱窗，温暖的灯光洒在潮湿的地面上——那光，像一枚微小的灯塔，在灰暗的午后吸引着他。门上方的招牌写着几个他无比熟悉的字：灯花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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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旧的痛感骤然击中他。那正是他和玲华曾常去的地方——靠近校园的小店。他们常在那儿学习，或者——准确说，是他打瞌睡，而她在一旁唠叨。那里的抹茶拿铁最好喝，店里的猫永远占着椅子睡觉。

如果这座东京的玲华还保持着那点习惯，那么雨天的下午，她很可能就在那儿。

绿灯亮起。仁几乎没思考，脚步已跨上斑马线。心跳加快，理智在耳边低语：这是个糟糕的主意。他却假装听不见，被某种渴望推着前行。

他来到门前，透过玻璃望进去。一切与记忆重叠：温润的木质装潢，角落的书架与棋盘，半满的甜点柜，几位安静的顾客。空气中飘着爵士乐的轻声。

——她在那里。

玲华独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是一杯喝到一半的拿铁和一本摊开的笔记。她一边写字，一边下意识地转动着笔——那小动作，仁太熟悉不过。

她的发稍长了些，垂到肩下。黑色毛衣上有细微的红纹，学生气中带着一点个性。颈间挂着一副耳机，静静垂落。

那身平凡的装束，在仁眼中却光亮得几乎不真实。没有神性的威压，没有女神的光辉，只有那种人间的温度——眉头微蹙的专注，咬笔时的神情，目光流转的节奏。

那就是玲华，如果命运从未将她拖入神明的战争，她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