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禾看见,缓缓伏身,把剩余银管插进土丘侧壁的鼠洞里——洞早被掏空腹膛,里面塞满晒干的忍冬叶,一点火星即可引爆。
她做完,抬眼望塔,舌尖顶破蜡封,苦味顺着喉管滑下,像一条冰线,直坠丹田。
于是,她听见自己的心跳骤然分瓣——一半在胸腔,一半在塔影里,与苏砚舟同步。
铁轨震动由远及近,闷罐车头顶的煤烟先一步扑到,把月光染得浑浊。
塔上,风灯忽灭,日本兵骂了一句,划火柴,连划三根皆被风吹断。
第四根火柴刚亮,一抹黑影已贴到他身后——苏砚舟。
扇骨轻响,薄刃从日本兵颈侧滑过,像风掠过柳梢,血珠尚未来得及迸出,人已被拖进塔内。
另一侧,另一个日本兵闻声回头,却只看见一柄折扇迎面展开——扇面墨梅鲜红,像突然绽放的伤口。
他张嘴欲喊,扇骨已点在他喉结,七针齐出,3秒,封喉。
苏砚舟扶住两具尸体,轻轻放倒,像放倒两袋湿煤。
他抬手,拽动鱼线——“铮!”
铜接线柱被拉出一串蓝白火花,信号塔顶的铁臂突然停摆,指向“错误”方位。
远处,闷罐车司机看见红灯骤灭,本能拉闸,车轮与铁轨爆出刺耳尖叫,像有人在黑夜里撕开一匹绸。
车尚未停稳,第三节车厢底已钻出一个人——沈清墨。
他穿日军列兵制服,钢盔压到眉下,左手提一只空药箱,箱底是活动的,装着十二枚“忍冬雾三号”。
他猫腰沿车侧疾走,每经一扇通气窗,便弹开药箱暗格,投一枚银管进去——银管落地,无声无息,却在十息后冒出淡黄烟雾,像有无数条小蛇顺着车厢缝隙游走。
第七节时,他忽然停住——车厢里传出一声极轻的童音,像小猫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