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真相与烈焰

引擎的嘶吼声在死寂的三局外围戛然而止。

郝运几乎是摔开车门跳了下来,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管理局大门外的空地上,如同被巨兽蹂躏过一般,遍地狼藉。龟裂的地面,焦黑的墙壁,深陷的爪痕,还有……那些倒在血泊中、穿着“服务员”服饰的身影。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和某种狂暴能量的余烬,直冲鼻腔,令人作呕。

老蟹那庞大而残破的身躯倒在最显眼的位置,身上盖着一方白手帕,无声地诉说着最后的悲壮。

“爱爱……唐虎……李局……”郝运的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腔,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紧勒,几乎让他窒息。他看到了不远处被吴爱爱和另一个探员扶着的、昏迷不醒的唐虎,手臂和肩头还插着显眼的麻醉针。

但此刻,他顾不上了。里面!里面的情况肯定更糟!

他像一颗脱膛的炮弹,不管不顾地冲过惨烈的战场,踏过破碎的门槛,一头扎进了明德市动管局三局的内部。

大厅内的景象,比门外更加触目惊心。(唐虎:so,你是看不到我吗?我这么大一个人躺在外面)

曾经整洁有序的接待区,此刻已沦为废墟。文件柜倾覆,桌椅支离破碎,电脑屏幕暗灭,玻璃渣铺了满地。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血腥味和能量对撞后残留的焦糊味。

他的目光仓惶扫过:

KEVIN周,那个一向注重形象、有点小骄傲的探长,此刻如同一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瘫在一片狼藉的办公桌残骸上,胸口一片殷红,生死不知;

平时总是笑眯眯、负责户籍管理的刘小红大姐,倒在破碎的办事窗口后面,身下是一滩逐渐扩大的暗红;

而在大厅中央,靠近里面的景象更是让他目眦欲裂——

吴爱爱背靠着一个扭曲的铁皮文件柜,勉强支撑着身体,她的探员制服多处破损,嘴角溢着鲜血,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而李正宗局长,正在与那个他既熟悉又陌生、此刻散发着滔天凶戾之气的身影——肆爷,进行着最后的、绝望的搏杀!

李正宗已然是强弩之末,他的动作明显迟缓,呼吸粗重如风箱,每一次格挡都显得异常艰难。反观肆爷,攻势如同狂风暴雨,狠辣凌厉,每一拳每一脚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将李正宗逼得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住手!”郝运嘶吼着,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

这声嘶吼,如同投入暴风雨中的一颗石子,瞬间吸引了场内两人的注意。

李正宗闻声,下意识地分神瞥了一眼门口。

高手相争,岂容片刻疏忽?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肆爷眼中厉色一闪,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档,一记沉重如山的重拳,狠狠轰在了李正宗的胸口!

“噗——!”

李正宗如遭雷击,身体剧烈一震,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后面的墙壁上,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挣扎了几下,竟一时无法爬起。

“社长!”郝运和吴爱爱同时失声惊呼。

郝运的眼睛瞬间红了!他猛地弯腰,从地上散落的装备中捡起一把动管局制式的捕抓枪,双手死死握住,枪口颤抖着对准了那个缓缓转过身来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四……住手!”郝运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置信的颤抖。

肆爷——或者说,仍然保持着人类形态,但气质与那条憨厚边牧截然不同的存在——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郝运。他的眼神复杂,有欣慰,有决绝,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当捕抓枪的枪口对准他时,他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反而像是形成了某种肌肉记忆,习惯性地、微不可察地向后小退了一步,身体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类似犬类警惕时的微蹲姿态。

然后,他歪了歪头。

那个动作,那个角度,与郝运记忆中,四爷每次听到奇怪声音或看到不理解事物时,疑惑歪头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

郝运的呼吸一滞,持枪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为什么?”郝运的声音破碎不堪,“为什么是你……四爷?”

肆爷看着郝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却不再掩饰那份属于“大将肆爷”的冷酷:“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无法回头。”

他承认了!他默认了这个身份!

“我不信!”郝运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肆爷(四爷)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但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你还记得吗?你八岁那年,从福利院跑出来,钻狗洞被卡住了,是我在外面,用爪子一点点刨土,用头顶着你,把你蹬出来的。”

郝运浑身一颤,那段模糊而遥远的童年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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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十岁那年,我生了场‘重病’,你抱着我跑遍了宠物医院,因为没有钱,被一家家赶出来。最后你蹲在马路边,抱着我哭了很久很久……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肆爷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温柔,“但你不知道,转化者的病,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兽医能治好的?后来……我‘自己’好了。而你,从那时起,便发疯似的自学兽医,说是以后再也不会让我生病时无能为力。”

郝运的嘴唇哆嗦着,无法反驳。这些细节,这些只有他和四爷才知道的、深藏心底的温暖与酸楚,此刻被对方亲口说出,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剜割着他的心脏。

“十几年了,郝运。”肆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带着无尽的唏嘘,“我们相依为命十几年了。有时候,我就在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做一只狗,陪着你。留在你身边一辈子,挺好的。看着你从一个小豆丁,长成现在的大小伙子,看着你结婚,生子,说不准,我还能帮你……带带孩子。”

他的语气是那样真挚,仿佛那个陪伴了郝运整个青春岁月的“四爷”又回来了。

“可是……”肆爷的语气骤然转冷,眼中所有的温情被冰冷的恨意取代,“摄魂蜂出现了。这一切,都变了。”

他简单地叙述了摄魂蜂如何操控动管局总局的王主任,读取记忆,确认了朱雀未死并被封印于三局地下的惊天秘密。他如何杀死摄魂蜂灭口,又如何精心布局,一环扣一环,利用高浓度雄黄35号引发全城骚乱调虎离山,最终目标,直指这白炎监狱!

“够了!肆爷!”倒在地上的李正宗挣扎着抬起头,嘶声力竭地想要阻止,“不要再说了!”

肆爷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如同驱赶苍蝇般反手一脚,狠狠踹在李正宗的腹部,让他再次痛苦地蜷缩起来,鲜血从口中汩汩涌出。

“你还杀了我父母!”郝运的枪口重新抬起,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伤而扭曲变形,“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还要假惺惺地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为什么?!”

面对这血泪的控诉,肆爷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语气,抛出了最终的重磅炸弹:

“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