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末的大学校园,就像一座巨大的思想熔炉。而五四青年文化节的临近,更是给这座熔炉添了一把旺火。
作为中文系的学生代表,我获得了在文化节开幕式上发言的资格。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整个年级。走在校园里,我能感受到各种目光——有羡慕,有鼓励,也有赵瑞龙那种意味深长的审视。
“致远,稿子准备得怎么样了?”陈默在图书馆找到我时,我正对着一沓稿纸发愁。
“还在修改。”我叹了口气,“总觉得写得不够好。”
陈默在我对面坐下,推了推眼镜:“不要有太大压力。真诚比技巧更重要。”
“说得轻巧。”赵瑞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手里拿着一本《演讲与口才》,“这可是全校性的大场合,台下坐着的不仅有校领导,还有省里来的嘉宾。稿子写不好,丢的可是整个中文系的脸。”
他把那本《演讲与口才》放在我面前:“拿去参考参考,里面有些范文写得不错。”
我有些意外:“谢谢。”
“不用谢我。”赵瑞龙耸耸肩,“我只是不想看到咱们系出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陈默轻声说:“瑞龙最近变了不少。”
我点点头。自从学生代表竞选失利后,赵瑞龙确实收敛了许多锋芒,但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反而让人更加捉摸不透。
文化节前三天,系里组织了一次彩排。当我站在空荡荡的礼堂舞台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座位时,手心不禁冒汗。
“声音再大一点!”系主任在台下指挥,“要有激情,要有感染力!”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各位领导,各位同学,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不仅是为了纪念五四运动,更是为了思考我们这一代青年的历史使命......”
“停!”系主任打断我,“林致远,你的稿子思想性够了,但感染力不足。要更加激情澎湃,要让人听了热血沸腾!”
我有些茫然。这篇稿子写的是我对农村教育的思考,对知识改变命运的感悟,这些都是我的真实想法。难道非要喊口号才算有激情吗?
彩排结束后,我独自在校园里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未名湖畔,却发现沈清薇正坐在长椅上看书。
“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她合上书,给我让出位置。
我把彩排的困扰告诉她。她安静地听完,然后说:“系主任说得对,但也不全对。”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