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年关的裂痕
虎年的红春联刚贴上老木门,那新刷的浆糊还透着湿意,黏糊糊地尚未干透。刘强像往年一样,仔细端详着亲手贴上的春联,心中满是对新年的期许。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门楣左侧时,一抹不协调的缝隙刺痛了他的双眼。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抚平,指尖触及的,却并非那熟悉的粗糙红纸,而是一片透骨的冰凉,那质感,分明是金属。
他的心猛地一沉,凑近仔细查看,竟发现那是枚伪装得极为巧妙的微型窃听器,藏在春联之下,正伪装成普通的铜铆钉。刘强手指轻轻一动,窃听器便发出极轻微的嗡鸣,似是在黑暗中发出的恶意低吟。
“发啥愣呢?” 妻子陈雪端着浆糊碗从厨房袅袅走出,围裙上星星点点地沾着面粉,宛如一幅抽象画。她面带微笑,眼神中满是节日的喜悦,“孩子们等着贴窗花呢。” 可当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刘强的手时,笑容瞬间凝固,那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瞳孔骤缩,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作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见过无数风浪的女人,她瞬间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下意识地挪动脚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堂屋里正嬉笑打闹的孩子。
刘强不动声色地将窃听器悄然塞进袖口,手指在金属外壳上摩挲,摸到上面刻着的奇异痕迹,那纹路,像是某种神秘帮派的独特标记。他的思绪瞬间飘回到下午进村时的场景,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坐着三个形迹可疑的陌生男人。他们身着不合时宜的黑色皮衣,在这喜庆的年关显得格格不入。他们靴底沾着的红泥里,混杂着细碎的玻璃碴,那是县城拆迁工地特有的建筑垃圾,难道,他们与这窃听器有关?
年夜饭的圆桌旁,气氛原本热烈而温馨。叔叔刘建军三杯酒下肚,脸上泛起酡红,眼神中透着几分醉意与期待。他第三次提起城东那块地,筷子在空中挥舞,“听说县里要搞文旅开发,” 他舌头有些打结,筷子重重地戳在红烧鱼的眼珠上,溅起几点油花,“你这上市公司老总,能不能帮衬着乡亲们,把地盘下来?”
刘强刚要开口回应,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一条匿名彩信映入眼帘:拆迁队的人已经进村,你家祖坟的位置,正好在规划红线里。看到这条信息,刘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窗外,绚烂的烟花突然炸开,如同一朵巨大的金色菊花,照亮了院子角落的老槐树。刘强不经意间瞥见树后隐隐站着个黑影,身形高大而模糊,手里的铁棍在雪地上缓缓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那声音,仿佛划过刘强的心头。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缓缓站起来,故意将杯沿重重撞在碗碟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脆响。这是他和陈雪之间约定已久的暗号,遇到危险时,便用这声响提醒对方。
“叔,地皮的事得按规矩来。” 刘强佯装醉意,舌头打着卷,可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树后的黑影,“下周我让法务过来,咱们开村民大会投票。”
刘建军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原本泛红的脸色此刻变得铁青,他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酒水溅出,洒在桌布上,“你是不是当了老总就忘了本?当年要不是我把学费塞给你,你能有今天?”
争吵声瞬间打破了原本温馨的氛围,刘强的儿子突然指着门外,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爸,那棵树上好像挂着东西。” 众人顺着孩子的手指望去,老槐树的枝桠间,一件黑色大衣正随风肆意摆动,衣角露出半截白色的东西,在风中若隐若现,像是叠成方块的纸钱。
陈雪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白纸一般,她猛地抓住刘强的手腕,掌心全是冷汗,声音颤抖得厉害:“那是你爷爷生前穿的大衣,三年前烧给老人家了。”
刘强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恐惧,借口去厕所,悄然抄起墙角的扁担,小心翼翼地溜出后门。老槐树后的黑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雪地上一串杂乱无章的脚印,那脚印歪歪扭扭,通向村西头的废弃仓库。
他缓缓蹲下身,在脚印旁发现了一枚银色的纽扣,纽扣上清晰地刻着 “宏图置业” 四个字。他心中一凛,宏图置业,那正是竞争对手张宏远的公司标志,难道这一切都是张宏远的阴谋?
回到堂屋时,刘建军已经醉倒在长凳上,嘴角挂着一抹可疑的笑,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刘强悄悄摸出袖口的窃听器,发现上面的绿灯正在不停闪烁,这意味着此刻正有人监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故意提高声音,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明天我让司机把挖掘机开过来,先把祖坟迁到后山去,免得碍事。” 陈雪端着饺子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醋汁溅在手上,她却浑然不觉,眼中满是担忧与恐惧。
子夜的钟声敲响时,刘强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里,似乎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金属摩擦声响。他悄悄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三个未接来电,全是公司副总王涛打来的。他急忙回拨过去,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王涛熟悉的声音,而是一阵嘈杂的电流杂音,夹杂着张宏远阴恻恻的笑:“刘总,年关难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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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仓库的獠牙
刘强顺着墙根,小心翼翼地朝着仓库后门摸去。积雪厚重,没到了他的脚踝,每迈出一步,都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仓库的铁皮门紧紧关闭着,被人用粗壮的铁链牢牢拴着,链环间的缝隙里透出微弱的红光,那红光摇曳不定,像是某种神秘的炉火在黑暗中燃烧。刘强望着那扇门,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小时候。那时,他们常在这里捉迷藏,仓库深处有个地窖,藏着爷爷年轻时私藏的火药。那是用来炸山取石的老物件,后来虽被公安没收过一次,没想到竟还留着残余。
“谁在那儿?” 一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后传来,宛如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鬼低语。刘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猛地后退,却不小心撞在堆成小山的玉米秸秆上。秸秆哗啦散开,露出身后三个黑影。为首的人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像一条扭曲的蜈蚣趴在脸上,手里的钢管在雪地里拖出长长的痕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刘强定睛一看,正是下午在村口见过的黑衣人。
“刘总倒是比我们预想的早来一步。” 刀疤脸咧开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那笑容里满是得意与戏谑,“张总说了,只要你签了地皮转让协议,这仓库里的东西,就不用见光了。” 说罢,他一脚踢开脚边的麻袋,麻袋口滚出个东西,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 是个骷髅头,眼眶里塞着张纸条,上面写着 “迁坟不如迁人”。
刘强的心猛地一紧,手指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摸索,摸到中午点烟时顺手揣的打火机。他紧紧盯着刀疤脸身后的两个人,发现他们腰间都鼓鼓囊囊的,像是揣着炸药包。
“协议我带来了。” 他故意放缓语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目光却不经意扫过仓库铁皮上的锈洞,“但我得亲眼看看,你们把我爷爷的大衣挂在树上,安的什么心。”
刀疤脸冷笑一声,挥了挥手,仓库门 “吱呀” 一声开了条缝。刘强瞅准时机,猛地冲进去,反手将打火机扔向堆在门边的柴油桶。那是村里榨油坊剩下的废料,他小时候曾偷着点过,知道火焰能瞬间蹿起三米高。
火光 “轰” 的一声炸开,瞬间照亮了整个仓库。刘强在火光中看清了仓库里的景象:角落里堆着十几个麻袋,每个麻袋上都贴着编号,对应着村里的坟头;正中央的桌子上,摆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城东地块的三维模型,祖坟的位置被标上了醒目的红色 “爆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