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饭局上的口红印

林晓赶紧躲进消防通道,门缝里看见张兰挂了电话,从包里掏出支烟,打火机打了三次才点燃,烟雾缭绕中,她的肩膀微微发抖,水晶美甲深深掐进掌心 —— 刚才在包厢里说 “一支口红顶他半个月工资” 的女人,此刻却在为前夫的腰椎药和工作费尽心思。

回到包厢时,张兰已经重新端起鎏金酒杯,和客户碰杯的笑声脆得像玻璃相击,仿佛刚才走廊里的脆弱是林晓的错觉。可林晓的目光落在她包上的红绳上,突然明白那不是夜市买的 —— 王哥说过,周建斌的父亲是老木匠,当年给他们做的婚床,床头上就刻着这样的红绳结,寓意 “永结同心”,后来婚床卖了,张姐却把床头的红绳结拆下来,缠在了包上。

第三节:仓库里的电热毯

饭局散场时,林晓故意磨磨蹭蹭收拾东西,等其他人都走了,才看见张兰站在酒店门口的梧桐树下,背对着她,手机屏幕亮着,映得她的脸有些发白。林晓悄悄走近,看见屏幕上是张仓库的照片:昏暗的仓库里堆着些纸箱,最上面放着一床蓝格子电热毯,电源线的接头处缠着圈胶布,边缘都泛白了 —— 林晓认得这床电热毯,去年她去机床厂社区采访时,见过周建斌裹着它在门卫室打盹,说 “这床毯子里有太阳的味道”。

“张姐,需要送你一程吗?我开车了。” 林晓的声音突然响起,张兰吓了一跳,手里的鎏金酒杯差点滑落,酒液溅在她的香奈儿套装上,留下片暗红的印子。

张兰的假睫毛颤了颤,赶紧把手机塞进包的夹层,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不用,我司机在等。” 她的目光越过林晓的肩膀,落在远处的公交车站,那里有个穿军大衣的身影在徘徊,手里提着个保温桶,军大衣的领口沾满了灰尘,风吹得他的衣角翻飞,像尊落满霜的雕像。

林晓的心跳突然加速 —— 那是周建斌。她在社区采访时和他聊过,他腰不好,总是弓着背,却会每天给流浪猫喂火腿肠,说 “都是讨生活的,不容易”。此刻他手里的保温桶口冒着白气,显然是刚做好的热汤,却只是远远地站着,没敢过来。

“张姐,” 林晓的手指在羽绒服口袋里攥得发白,指甲掐进掌心,“您仓库里的电热毯,是周大哥的吧?去年我在社区见过他用。”

张兰的高跟鞋在地上碾出个小坑,香奈儿包上的红绳晃了晃,像根跳动的心脏血管:“社区发的,没人要就放那儿了,谁知道是他的。”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点慌乱,“小姑娘,别总盯着别人的事,先管好自己吧!免得以后跟我一样,为了钱后悔!”

公交车站的周建斌似乎听到了声音,突然转身,军大衣的下摆扫过站牌,“哐当” 一声,保温桶的盖子掉在地上。林晓看见里面是碗西红柿鸡蛋面,面条上卧着个完整的荷包蛋,蛋黄还没完全凝固,像朵没绽开的花 —— 她记得张兰在包厢里说 “现在谁还吃这种家常菜”,可周建斌显然记得,这是她最爱吃的面。

周建斌赶紧捡起盖子,把保温桶抱在怀里,像抱着件珍宝,转身快步走向公交车,军大衣的背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单薄。张兰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直到公交车开走,才突然从包里掏出烟,打火机打了三次才点燃,烟雾里,她眼角的皱纹突然深了,像被刀刻过的木头,刚才精致的妆容根本挡不住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他腰椎间盘突出犯了,冬天冷,开网约车熬夜更疼,” 张兰的声音突然软了,像块被泡透的海绵,再也绷不住之前的坚硬,“仓库的活是我托人找的,不用搬重东西,还能坐着烤电暖气…… 那床电热毯,是我去年给他买的,怕他冻着,又不好意思送,就偷偷放在仓库里,跟他说‘仓库没人用,你拿去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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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看着她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才反应过来,赶紧把烟扔在地上,用高跟鞋碾灭 —— 这个在饭局上宣称 “钱才是底气” 的女人,其实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偷偷给那个 “穷前夫” 留着温暖。

第四节:红绳结里的温度

林晓第二天去机床厂社区送采访照片,刚走到门卫室,就看见周建斌在给保温桶里装咸菜。玻璃罐的盖子上贴着张浅粉色的便签,字迹龙飞凤舞,是张兰的手笔:“少放盐,你血压高,上次体检医生说的,别不当回事。” 这字迹和她在包厢里签单时的精致字体判若两人,带着股子烟火气的潦草。

“张姐昨天…… 在饭局上那样说您,您不生气吗?” 林晓的话刚出口,就被周建斌打断了。他正往保温桶里塞勺子,听到这话,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盛开的菊花:“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年轻时就这样,嘴上厉害,心里软得很。” 他的手指在保温桶的把手上摩挲,那里缠着圈红绳,和张兰包上的红绳结一模一样,“离婚那年,她偷偷给我塞了张银行卡,里面有五万块,说是‘机床厂给下岗职工的补偿款’,我后来才知道,是她把结婚时我给她买的金镯子卖了 —— 那镯子是她最宝贝的东西,天天戴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