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短信里的年轮

惊蛰的雨丝斜斜切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郭小艳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新消息,指尖在 “删除” 键上悬了很久。屏幕上 “陈勇” 两个字后面跟着行小字:“今天降温,记得带伞。” 发送时间是早上六点零三分,比她的闹钟还早。

“又来?” 同事李娜凑过来看,咖啡杯沿的奶泡沾在鼻尖,“这陈勇都坚持五年了吧?比你妈还准时。” 郭小艳把手机塞进抽屉,晨光在她刚打印的策划案上投下菱形光斑,某页的边缘被指甲掐出月牙形的印子。

五年前的秋天,郭小艳刚失恋,在论坛发帖吐槽,陈勇就是那时加的她。最初的短信带着试探:“听说你喜欢吃街角的糖炒栗子?” 后来变成日常:“今早的豆浆加了糖,和你以前说的一样。” 她拉黑过三次,对方总能换个号码发来,尾号永远带着 “73”—— 那是她的生日月份。

“他甚至知道我不吃香菜。” 郭小艳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上周部门聚餐,她随口提了句不吃香菜,第二天陈勇的短信就来:“楼下新开的面馆,特意交代了免香菜。” 李娜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冷笑:“说不定是跟踪狂,你可得小心。”

但这个 “跟踪狂” 从未越界。去年郭小艳急性阑尾炎住院,他发来的短信是 “302 病房的窗帘轨道松了,护士说找后勤科张师傅修”,而不是嘘寒问暖。她出院时,发现窗帘果然修好了,张师傅说 “是个姓陈的先生打电话嘱咐的,声音挺温和”。

傍晚的地铁里,手机又震动了。陈勇发来张照片,是街角的玉兰花,配文:“开了第一朵。” 郭小艳突然想起三年前随口提过喜欢玉兰,此后每年花期,他都会发来照片。地铁到站的提示音里,她鬼使神差地回了两个字:“谢谢。”

这是五年来她第一次回复。走出闸机时,手机再次震动,陈勇只回了个笑脸表情,像个收到糖的孩子。郭小艳望着街角的玉兰树,雨珠在花瓣上滚动,突然觉得那些被她视为骚扰的短信,像这春雨,无声无息地浸透了时光。

第二节:节日的包裹

谷雨的阳光漫过收发室的窗台,郭小艳捏着包裹单的手指微微发颤。寄件人栏写着 “陈勇”,地址是本市的某条老街,她曾按这个地址找过,发现是家关门的老邮局。

包裹里是个铁皮饼干盒,打开的瞬间,郭小艳的呼吸停滞了。里面装着五年间的节日礼物:2019 年圣诞的围巾,标签上写着 “羊毛,不扎脖子”;2020 年生日的钢笔,笔帽刻着极小的 “艳” 字;2021 年中秋的月饼,是她老家县城的老字号,现在早已停产。

最底层压着张泛黄的纸条,是陈勇的字迹:“知道你怕甜,月饼减了糖。” 郭小艳的眼眶突然发热,母亲去世前总说她 “吃块糖都嫌齁”,这个秘密,她从未告诉过外人。

“他肯定调查过你。” 李娜翻看着饼干盒,突然指着围巾的标签,“这牌子的围巾,当年只在军区服务社卖过。” 郭小艳的心猛地一跳 —— 父亲生前是军人,去世前在军区干休所住过。

端午前夕,郭小艳收到陈勇的短信:“你父亲的老战友周伯伯住院了,在市一院 307 床。” 她愣住了,父亲去世五年,她从未对外人提过有这么位周伯伯。赶到医院时,周伯伯正对着张黑白照片发呆,照片上的年轻军官笑得挺拔,是年轻时的父亲。

“小艳?” 周伯伯的眼睛亮了,“你父亲常说你爱吃槐花饼,我让护工给你留了些。” 郭小艳接过保温桶,突然注意到床头柜的药盒,和陈勇某次短信里提到的 “降压药牌子” 一模一样。

“周伯伯,您认识陈勇吗?”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老人的手顿了顿,望着窗外的槐树:“是不是个左手指节有疤的年轻人?” 郭小艳的心跳漏了一拍 —— 陈勇某次发的照片里,拿相机的左手确实有块疤。

“他是你父亲的通讯员小陈啊。” 周伯伯叹了口气,“当年你父亲去世,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我闺女胆小,你多照看’。”

第三节:未赴的约定

夏至的蝉鸣裹着热浪,郭小艳坐在老邮局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捏着陈勇的短信:“周日上午十点,在这里等你。”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提出见面。

邮局的木门吱呀作响,出来位戴老花镜的老人,是当年的邮递员老张。“找小陈啊?” 老人擦着自行车,“那孩子每周三都来寄信,说要盖这里的邮戳,说有纪念意义。” 他指着墙上的旧照片,“你看,这是十年前的他,跟着郭营长在训练场上呢。”

照片里的年轻士兵站在父亲身后,左手指节缠着纱布,笑得露出豁牙。郭小艳的眼泪突然掉下来 —— 原来父亲的葬礼上,那个默默站在角落的年轻人,就是陈勇。

周日的清晨,郭小艳特意穿了条碎花裙,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款式。走到老邮局门口,却看见陈勇的短信:“临时有急事,下次吧。” 她的手指攥得发白,突然觉得这五年的等待像个笑话。

小主,

李娜打来电话时,她正坐在石阶上发呆:“小艳,你快看本地新闻,市一院有医生被感染了,在隔离治疗。” 屏幕上的新闻照片里,穿防护服的医生摘下口罩喝水,左手指节的疤痕赫然可见。

郭小艳的血液瞬间冻结。她想起陈勇去年的短信:“换了新工作,偶尔要加班。” 想起他从不接电话,只回短信;想起他总说 “最近有点忙”。她突然冲向市一院,在隔离区外被护士拦住:“对不起,陈医生正在抢救病人。”

“他是不是左手指节有疤?” 郭小艳的声音发颤。护士点点头:“陈勇医生是我们感染科的骨干,上周为了救个重症患者,自己也被感染了。” 她递给郭小艳个信封,“这是他让我转交的,说如果他出不来……”

信封里是本日记,第一页写着:“2018 年 3 月 15 日,郭营长走了,我答应他要照顾小艳。她好像不

第一节:清晨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