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辞职?” 张敬尧突然松开手,从白大褂内袋掏出个牛皮纸信封,厚度能清晰地摸到里面整齐的钞票边缘,“这是给你的奖金,院里刚发的季度评优奖。” 他把信封塞进她的口袋,手指故意在她掌心多停留了两秒,指甲轻轻刮过她的生命线,“年轻人在医院不容易,总要有人帮衬着才能站稳脚跟。”
走出库房时,林晚的白大褂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背上像块冰冷的铁皮。她冲进三楼女厕最里面的隔间,反锁门后颤抖着按下录音笔的停止键。里面清晰地录下了他的喘息、威胁,还有那句露骨的 “听话,以后给你排班多照顾,夜班费翻倍”。隔间的门板上,有人用口红写着 “别沉默” 三个字,字迹被水洇得模糊,却像道闪电劈开了她连日来的犹豫。
夜班查房时,林晚在护士站的旧病历柜里翻到本 2019 年的骨科护理记录。最后一页的签名处,“李雪” 两个字写得龙飞凤舞,旁边的交接记录却异常潦草,“患者引流管通畅” 几个字被墨水晕成了黑团,仿佛书写者急于逃离某个令人窒息的现场。她突然想起科里老护士闲聊时提过的,“四年前有个姓李的护士,好好的突然就辞职了”。
第三节:法庭外的反诉
夏至的蝉鸣刺得人耳膜生疼,林晚坐在派出所的询问室里,面前摊着十张打印出来的照片,都是她用手机在不同场合偷偷拍下的 —— 张敬尧在换药室趁她低头写护理单时碰她头发的瞬间、在库房按住她肩膀的背影、在楼梯间故意挡她去路的侧影。最底下压着那支录音笔,里面已经存了七段录音,每段都标记着精确到分钟的时间。
“这些证据不够。” 民警的笔在笔录本上停顿,笔尖悬在 “强制猥亵” 四个字上方,“没有直接影像,他完全可以辩称是正常的同事接触。” 他的目光扫过林晚的辞职报告,“你已经离职两周了,为什么现在才报警?”
林晚的指甲深深嵌进塑料座椅的扶手,留下弯月形的白痕。她想起离职前那个晨会,张敬尧当着全科人的面,把份写错剂量的医嘱单摔在她面前:“林晚同志,业务不熟练就多学习,别总想着走捷径。” 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像根针挑破了所有人心里的暧昧猜测。
她想起护士长找她谈话时,泡在玻璃杯里的胖大海上下翻滚:“小林啊,张医生是院里的招牌,他的论文刚拿了奖,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女孩子在医院工作,名声最重要。”
更想起母亲在电话里压抑的哭声:“要不就算了吧?咱们家没权没势的,怎么跟人家大医生斗?万一传出去,你以后怎么嫁人?”
“我不能让他再害别人。” 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目光落在窗外 —— 那里有棵刚栽的玉兰树,是上周李雪护士离职时亲手种下的。
半个月后,法院的传票像只白色的鸟,落在林晚租住的老式居民楼信箱里。张敬尧以 “诽谤罪” 起诉她,索赔精神损失费十万元。起诉状上的字迹铁画银钩:“被告因工作失误被批评,怀恨在心,捏造性骚扰情节报复,导致原告名誉受损、患者信任度下降……” 附带的十几位同事证言里,刘护士的笔迹尤其刺眼 —— 她上周还在微信里跟林晚说 “张医生确实不地道”。
林晚捏着传票冲进医院,想找当初暗示过 “张医生对年轻护士格外‘关照’” 的老护士取证,却被告知对方已经被调去了偏远的分院。护士长躲在治疗室不肯见她,实习生小周抱着治疗盘在走廊遇见她,像被烫到般突然转身,白大褂的下摆扫倒了走廊的体温枪,发出 “嘀” 的警报声。
只有负责打扫骨科病房的保洁阿姨,在拖地时偷偷塞给她张折叠的纸条,泛黄的纸面上用圆珠笔写着:“李雪现在在幸福路社区医院,她知道的比我们都多。”
社区医院的输液室里,李雪正在给位老奶奶扎针,右手手腕内侧有道浅浅的疤痕,像条褪色的红绳。“那是被他推在墙角撞的。” 听完林晚的叙述,李雪的声音开始发颤,碘伏棉签在老人手背上抖出细小的圈,“2019 年我报警后,他老婆带着七八个亲戚来医院闹,堵在护士站骂我‘狐狸精’,说我想攀高枝。最后院里为了‘平息影响’,给我记了个‘医患纠纷处理不当’的处分,我只能辞职。” 她掀起蓝色护士服的袖子,那道疤痕在阳光下泛着青白,“他总找监控死角下手,我们这些没背景的小姑娘,根本斗不过他。”
离开时,李雪从抽屉深处摸出个 U 盘,黑色外壳上刻着个小小的 “雪” 字,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这是我当年偷偷复印的排班表,你看,每次他值夜班,都会以‘人手不足’为由把我排进去。”
第四节:排班表的破绽
立秋的风卷着梧桐叶穿过法院的走廊,林晚的律师在庭外递给她份文件,A4 纸边缘已经被翻得起了毛。“你看,” 律师指着 2019 年的夜班记录,红笔圈出的日期像串滚烫的烙铁,“每个月至少有五次,他和李雪同时出现在夜班表上。” 他又调出林晚近三个月的排班记录,两张表格并排放在起,“你也是,离职前三个月,你们的重合夜班突然增加了七次,而其他护士的排班频率完全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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