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陈班长走进生产二科的车间,巨大的声浪和混杂的气味瞬间将吴普同包裹。车间高大宽敞,但被各种设备和管道占据得满满当当。机器的轰鸣声、物料传输的哗啦声、制粒机有节奏的“咔哒”声交织在一起,面对面说话都需要提高音量。空气里弥漫着加热后谷物更显浓郁的香气,但也混杂着机械润滑油和些许粉尘的味道。
陈班长一边走,一边大声介绍着流程:“看见没?那边管道送过来的,就是从一科混合熟化好的粉状料!咱们二科两条线,一条是直接打包,就是那边,”他指着一条由封口机、秤重设备和输送带组成的生产线,“另一条就是制粒线,复杂点!”
他带着吴普同走到制粒线旁。只见粉状的饲料被送入一个圆筒状的机器(制粒机),经过高温高压挤压,从底部的模孔中挤出,变成一根根细短的、坚硬的圆柱状颗粒,再经过冷却、筛分,最后输送到包装线进行装袋。
“这制粒机是核心!温度、压力、模孔孔径,都有讲究!出了问题就出废料!”陈班长几乎是在吴普同耳边吼着,“你是工艺员,这些参数要盯紧了!前期跟着老师傅,好好学!”
吴普同看着那不断“吐”出颗粒的机器,听着陈班长的讲解,心中那股学以致用的劲头被点燃了。这不再是书本上枯燥的理论,而是实实在在的、关乎产品质量的生产环节。他认真地点着头,努力记下每一个要点。
工作制度是八小时三班倒,早班(8:00-16:00)、中班(16:00-24:00)、夜班(0:00-8:00),设备基本不停机。工艺员需要跟班走,意味着他也必须适应这种昼夜颠倒的节奏。厂里给新员工安排了师傅,带吴普同的是一位姓李的老师傅,五十多岁,话不多,但经验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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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几天,吴普同跟着李师傅,从一个岗位熟悉到另一个岗位。他学习如何根据配方单核对投入的原料,学习观察制粒机电流和温度变化来判断运行状态,学习在包装线上检查封口质量和重量精度。车间里噪音大,粉尘也不小,一天下来,工装上总会沾上一层薄薄的灰,耳朵里也嗡嗡作响。但他并不觉得苦,反而有种充实的快乐。尤其是当他看到经由自己参与生产的、包装整齐的饲料袋被码放成垛时,一种淡淡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很快,他就体会到了倒班生活的滋味。第一个夜班尤为难熬。后半夜,生物钟发出强烈的抗议,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他强打精神,跟着李师傅在车间里巡查,靠浓茶和冷水脸驱散睡意。而轮到中班时,他发现了其中的妙处。下午四点上班,午夜十二点下班,回到宿舍洗漱后,往往凌晨一两点才能睡下,但可以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九十点,既不耽误睡眠,下午上班前还有几个小时完全属于自己的自由时间。
这个发现让他欣喜不已。这意味着,如果恰好赶上马雪艳也休息,他们就有机会见面了!
机会很快来临。一个周三,吴普同轮到中班。上午睡醒后,他给马雪艳的宿舍打了个电话(她厂里宿舍也有电话)。幸运的是,马雪艳今天轮休!
“我下午四点才上班,现在过去找你?”吴普同握着话筒,心情雀跃。
“好啊!”马雪艳的声音透着开心,“我也正无聊呢!你来吧,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厂门口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