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心指尖的茶圣令碎片忽然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她低头看了眼掌心那半块泛着温润茶褐的令牌,又抬眼望向不远处炊烟袅袅的人间城镇——那是她曾以“小茶娘”身份立足的地方,也是涤尘轩所在之地。
青萝化作的花灵围着她肩头打转,翠绿的藤蔓尖儿缀着两朵嫩黄小花,声音清脆如浸了晨露的银铃:“茶心姐姐,前面就是镇上啦!涤尘轩会不会被人占了呀?”
茶心莞尔,指尖凝出一缕淡金色的茶灵之气,轻轻抚过青萝的花瓣:“放心,涤尘轩的门楣上,刻着陆羽先生亲题的‘茶通至道’四字,寻常人不敢妄动。”话音刚落,她足尖轻点,带着青萝化作一道清浅茶烟,悄无声息地落在镇口的青石板路上。
街面上人来人往,挑着担子的货郎吆喝着“糖人捏面人”,绣庄的伙计正往门外挂新制的绸缎,空气中混着包子铺的蒸汽香和药铺的苦香——还是记忆里的烟火气。茶心循着熟悉的路径往里走,转过三道巷口,那座熟悉的青砖木构小院便映入眼帘。
涤尘轩的朱漆大门有些褪色,门环上积了层薄灰,却依旧牢牢挂着当年玄鉴帮她钉上的铜制茶宠门饰。门楣上的“茶通至道”四字,经风历雨却字迹清晰,笔锋间藏着茶道的淡泊宁静。茶心走上前,指尖刚触到门环,那铜制茶宠突然“嗡”地一声轻颤,积在门上的灰簌簌落下,像是在迎接旧主归来。
“吱呀——”一声轻响,大门被她轻轻推开。阳光斜斜地射进院内,照亮了空中飞舞的尘埃,院角那株当年她亲手栽的茉莉,如今竟已爬满了半面墙,只是久无人照料,叶片有些发黄,却仍倔强地开着几朵细碎的白花。
“哇,茉莉还活着!”青萝从茶心肩头飞下,翠绿藤蔓缠着茉莉枝桠轻轻摇晃,淡绿色的灵光顺着藤蔓渗入花枝,发黄的叶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鲜亮起来。
茶心走进茶室,八仙桌、太师椅、靠墙的博古架都还在,只是桌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博古架上的空茶盏蒙着尘,唯有当年玄鉴送她的那套粗陶茶具,被放在最上层的角落,竟还保持着几分洁净。她伸手抚过桌面,指尖茶灵之气流转,积灰如遇春风般散开,露出下面温润的红木纹理。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今日便先扫净这涤尘轩的尘,再涤心中的念。”茶心轻笑一声,从储物戒中取出扫帚——那还是当年她用的旧物,玄鉴后来帮她加固了木柄。青萝也凑过来帮忙,藤蔓卷着抹布,踮着脚尖擦着博古架,时不时被灰尘呛得打个喷嚏,逗得茶心直笑。
打扫间,茶心的目光落在了博古架最底层的一个木盒上。她弯腰取出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当年她初学泡茶时摔裂的半块茶饼,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玄鉴的字迹:“茶裂可补,心裂难缝,守心为上。”
指尖抚过纸条上的字迹,茶心心中泛起暖意。当年她因泡不好“雨前龙井”而懊恼摔茶,是玄鉴捡回半块茶饼,写下这张纸条劝她。那时她尚不知玄鉴的身份,只当他是个温和的忘年交。如今想来,那些看似寻常的关怀,原是早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