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李阳背着电脑包,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他刚结束一天的工作,脑子里还残留着代码的余韵,脚步轻快地拐过街角——这里是他住了多年的老街区,路灯昏黄,邻里间的犬吠声此起彼伏,透着一股安稳的烟火气。
可今晚,这份安稳被打破了。
巷口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有人举着手机拍照,有人捂着嘴低声惊呼,还有人在打电话,语气慌张。李阳皱了皱眉,加快脚步挤了进去。
巷子深处,一棵老槐树下,躺着一个人。借着昏暗的路灯,能看清那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灰色夹克,面朝下趴在地上,后心处有一片深色的濡湿,在地面上洇开一小滩。周围散落着一个摔碎的酒瓶,几片沾了泥的落叶,还有一枚被踩扁的烟蒂。
没有尖叫,没有挣扎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李阳的心脏猛地一沉,瞬间切换到工作状态。他没有立刻上前触碰尸体,而是蹲下身,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现场的每一个角落——多年的技术分析经验,让他对环境中的异常细节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
“大家请退后,不要破坏现场!”李阳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警察,已经报警了,法医和技术人员马上就到,请大家配合!”
围观的人群愣了一下,看到他身上隐约露出的警徽轮廓(那是挂在电脑包内侧的),纷纷往后退了几步,议论声也小了下去。李阳趁机用手机拍下现场全景,从不同角度记录下尸体的位置、周围物品的分布,甚至连地面上的鞋印都拍得清清楚楚。
他再次蹲下,这次看得更仔细了:尸体的姿势很僵硬,右手蜷缩着,指甲缝里有一点暗红色的碎屑;摔碎的酒瓶是廉价的二锅头,瓶口没有唇印,反而沾着几根不属于死者的棕色长发;那枚烟蒂的品牌是“红塔山”,而死者夹克口袋里的烟盒是“中南海”;距离尸体三米远的墙根处,有一个模糊的轮胎印,看起来像是摩托车的。
“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小时前,也就是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李阳在心里默默推算,“尸体已经开始出现尸僵,尤其是下颌和颈部,但还没到全身僵硬的程度。后心的伤口应该是锐器造成的,从出血量和凝固状态看,是致命伤。”
他又注意到死者的裤脚沾着新鲜的草屑,而附近并没有草坪,这说明死者很可能是从别处被移过来的,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喂,郑队吗?”李阳拨通了郑一民的电话,语气沉稳,“我在东风巷发现一具男尸,疑似他杀,已经维持好现场秩序,麻烦您派法医和技术科的同事过来,另外通知六组的人也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李阳继续守在现场,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围观人群,试图从那些或好奇或恐惧的脸上,找出一丝不寻常的痕迹。
二十分钟后,警笛声由远及近。郑一民带着季洁、陶非、周志斌、王勇、孟佳赶了过来,法医和技术科的同事也紧随其后。
“李阳,你怎么在这儿?”季洁看到他,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