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叙斜倚着锦被，往日里威严沉稳的气势，已经消失不见。

他脸色苍白，唇瓣泛着淡淡的青白，眼窝深陷。往日锐利的眼眸此刻半睁半阖，透着难掩的倦怠。

盖在身上的锦被虽然厚实，却仍掩不住他微微发颤的肩头。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了头，疲惫的眼睛猛地一亮。

“殿下来了......”一声极轻的咳嗽溢出唇间，他用手挡住了嘴。

苏漓连忙阻止了他欲起身的动作，轻轻帮他掩上因为动作太大掉落的锦被。

“这么晚了，元总管见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苏漓在元叙床前坐下。

元叙重重的点头，喉咙的疼痛让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赶紧告诉殿下您 。再晚一些，我怕就来不及了。”元叙忍不住又是几声咳嗽。

绿珠想帮他施针，他摆摆手拒绝了。

“殿下，那恶鬼，还在。”

石破天惊，苏漓惊的差点站起来。“您说什么？那恶鬼，还在？您是怎么知道的？”

元叙总管将手放在心口处，神情带上一丝痛苦。

“我感觉的到。他在我身体里面，这么久，他的气息，我能感觉到。”

看着苏漓震惊的表情，元叙艰难的冲她微微点点头。

“放心，他不在我体内。但是，我敢肯定，那恶鬼，还在。他在寻找新的宿主......这两日，我接连两夜,夜里都做了同样的噩梦。我梦见，四灵皆死，天下崩塌，尸横遍野，遍地哀嚎......”

他停下喘了几口粗气。

“镇压妖女的那日，我在现场。

能将她镇压在龙脉，不单单靠着青铜令，还献祭了一人。那惨烈，令我至今难忘。”

元叙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白发垂下来一绺。

“不知先皇从何处听说，要镇压妖女，要生祭一位阳年阳月阳日的女子。可怜王美人，就成了祭品。”

苏漓心一冷，王美人，就是端王的生母。

如此惨烈的生祭，还被儿子亲眼目睹。可想而知，当时还是少年的李瑾霄，承受了多么巨大的刺激。

“我亲眼看着妖女被五龙镇压在龙脉深处，后来，先皇更是命人打造玉棺，还在棺上刻满了镇魂符咒，这才换来了这几十年的平静。”

“但是，殿下，”元叙眼中浮起忌惮 ，“在那妖女被镇之前，我看见，她眼中流露出的不是愤怒，不是不甘，那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