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蹲在渭水岸边,指尖捻着块鹅卵石,水面倒映着他一身粗布短打——这是从农夫那换来的行头,裤脚还沾着泥。不远处的章台宫广场上,秦武王的仪仗已经摆开,鼎下的木架被士兵们夯得咚咚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将军,太医令那边递了消息,药已经换了。”赵二猫着腰跑过来,怀里揣着个油纸包,“这是他给的‘谢礼’,说是能让樊於期那伙人‘提神’。”
姬延打开纸包,里面是些棕褐色的粉末,凑近闻了闻,眉梢一挑:“巴豆粉?这老头,倒比咱们会玩。”他将粉末分成几份,塞进腰间的小布袋,“李信那边安排好了?”
“放心,”赵二拍了拍腰间的短刀,“三十个弟兄混在百姓里,都带着您改的连弩——就是您说的那‘一次性发射器’,射程虽近,但足够让死士们吃瘪。”
姬延点头,目光扫过广场上那口青铜鼎。鼎身铸着“九州”二字,据说当年大禹治水时所铸,重达千斤。秦武王正站在鼎前,穿着绣金龙的王袍,跟身边的樗里疾说笑,手指着鼎耳,意气风发。
“听说秦武王为了举这鼎,练了三个月的举石锁。”赵二撇嘴,“真以为凭蛮力能撼动九州鼎?”
“他不是想撼鼎,是想撼周室的根基。”姬延将鹅卵石扔进水里,涟漪荡开,映得鼎影支离破碎,“这鼎在洛阳摆了八百年,突然被他挪到咸阳,还大张旗鼓地要举起来,明着是炫武力,实则是告诉天下——周室不行了,该换他秦国立规矩了。”
话音刚落,广场突然静了,司仪官扯着嗓子喊:“吉时到——请大王举鼎!”
秦武王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肌肉贲张。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扣住鼎耳,喉结滚动着发力。起初鼎身纹丝不动,围观的秦兵开始鼓噪,他猛地暴喝一声,鼎竟被抬离了木架半寸!
“好!”广场上爆发出欢呼,秦武王脸憋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还想再往上抬,突然“咔嚓”一声脆响,他身子一歪,整个人压在鼎上——右肩脱臼了。
混乱瞬间炸开,秦兵涌上去扶他,广场上的百姓却开始骚动。姬延眼神一凛,看见二十多个黑衣人影从人群里窜出,直扑自己方才站的位置——显然是樊於期的死士,认错了穿着农夫装的百姓。
“动手!”姬延低喝一声,赵二立刻吹了声呼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