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陆家往事(3)

陈嬷嬷一笑了然:“是,不止公子,就连我们衡哥也跟着受了不少苦呢。”

月影嫌弃道:“公子别打岔让嬷嬷继续说。”

严齐:“好好好,嬷嬷请讲吧。”

“麟哥学业出众,惹人眼红,有不少是非传出来。起初,少夫人与公子并不理会,但听者有心,有些话传到了宫里,无事也成了事,先皇将老爷叫到宫里加以警告,后又外派去了我朝与靺鞨边境。

几年后,公子与少夫人有了孩子,公子没有为小公子起新的名字依旧还是唤作陆思衡。

边境苦寒,老爷染了风寒却渐渐成重病,边境官员恐他祖孙无缘一见,急忙发了急报回来,可奏折还未送回宫里,人就去了。边境发了讣告,夫人自此一病不起,弥留之际,她说她唯一的遗憾是看不到小公子长大,看不到他和麟哥娶妻生子。

夫人遗言不多,她求少夫人好好爱护自己,看护孩子,求她将来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抛弃公子,公子对她的心意,当娘的最清楚不过,也是夫人的恳求让少夫人留在陆府至今。”讲到此处,陈嬷嬷潸然泪下,往事犹如眼前,陆夫人的面容仿佛还在昨日,可已时过境迁。

几人听此面面相觑,唯有叹息。

严齐问道:“那陆思然为何要从弘文馆退学?若不退学,他的前程不可限量。”

“就是因为这四个字!”

“哦?”

“不可限量,多么让人眼红啊。老爷走后,陆家只能靠公子支撑,可偏偏少夫人的父亲又得罪了人,连降三级,公子不得已,重走了老爷的老路......

弘文馆中的公子们,属我们家的官位低,麟哥难免受人欺凌,只是他懂事,回家从不多说,还是少夫人一次次看到孩子身上的淤青,多次逼问才得知,那些高官王侯家的公子总有那么几个讨厌的,总是欺负我们麟哥,但他也说有人帮他,护着他,他们还和他成为了朋友,让少夫人不要担心。

再后来,麟哥的学业日益精进,小公子也去了太学,公子与少夫人的感情变得越来越好,一家子的日子好不容易回到了正路上,眼看着日益兴旺之时,那水姨娘偏偏又出来作怪。”

月影:“她做什么了?”

陈嬷嬷沉沉地叹了一声:“那年中秋之日,府上来了一个妇人叩门,门口小厮说她虽衣着素朴却容貌俏丽,口中说是与公子是旧识,特来拜会。

那哪是什么旧识啊,分明是来讨债的!

那妇人上门见了公子与少夫人,当堂便跪在地上,求少夫人给她一条生路。公子与少夫人一头雾水,还是那妇人将前因后果说了,两人才明白过来。”

长久未开口一直哄着孩子的向潼开口问道:“说什么了?”

“她说自己本是明楼的舞姬,叫做缇也,因缘际会之中与公子相识,后听得公子许多肺腑之语,心中不免感叹,只可惜无力援手,只能以一盏薄酒相陪,以作慰藉。后有一日公子大醉,面目绯红之时,口中喃喃自语,清泪泗流,她心中不忍,只谎称是公子口中之人,替他拭泪宽解心中苦闷。

清风明月,红绡帐暖,一夜欢愉后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晨光微曦,枕边人阖眸安眠,她只当做一场梦,和衣离开。

自那日后,她再未见过公子一面,直到听到他娶妻的消息。那令人咋舌的聘礼,绕过王城的十里红妆,是她这辈子都不敢肖想的。她原本以为他们之间不过是露水姻缘,可不成想她竟发现自己已怀了身孕,她无法再以跳舞谋生,幸而明楼的东家是个好人,看她可怜,留她在后院做些杂活度日。

大雪纷飞之日,她无力抚育婴儿,只能将孩子留在了陆府之外,她想让孩子有个好的前途。

缇也说她本不想打扰的,可她生育了孩子身材走形,加之日子清贫月子里没有好好将养,身体大不如前,她实在过不下去了,没有办法才去了陆家。”

月影:“那个孩子不会是……陆思然?”

向潼:“这话,陆大人信了?”

陈嬷嬷摇了摇头:“也许信,也许不信,但露水情缘是真的,公子对这事不作辩解,少夫人气得一巴掌打得公子脸上通红,抱起孩子就走,公子在书房睡了近一个月。

这事本是家事,原本以为不会传扬出去,可不知为何渐渐的王城里开始有了闲言碎语,这风言风语传得五花八门,麟哥是私生子这话都传了出来。

其身不正,何以为官。公子被亲家老爷斥责,当时朝中之人也以此为借口对公子和亲家老爷发难,是薛大人在朝堂上舌战群官,后又削发明志,这才保住了自己与公子的官位。

后来薛大人外派巡盐,立下功绩,先皇也因此恢复了他的官位。

公子与薛大人堵得住百官之口,却堵不住弘文馆与太学中的流言蜚语。麟哥与衡哥在学中听了不少腌臜话,也受了不少的欺负。尤其是衡哥经常鼻青脸肿的回家,要么就是带着一身的伤跑回来,他与少夫人说他不想再做死读书的儒生,他想学些别的本事,他想保护哥哥,保护娘亲。”

严齐:“所以当初陆思然从弘文馆退学就是因为这个?”

“不只是这个原因。身份之事虽传得沸沸扬扬,却并无实证。是因为后来学中忽然传出了陆家供养朝中重臣之事,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呀。那些公子哥们在学中胡言乱语,有些话甚至传到了太傅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