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时,看见骑兵们都在看这匹小马驹,眼里的光比天上的雪还亮——这些汉子,对马比对自己还上心。
重新上路时,雪下得更密了,天地间白得晃眼,连方向都快辨不清。骑兵团的老马头前带路,他怀里揣着个指南针,指针在风雪里抖个不停,却总能把队伍领到正路上。
“俺爹是赶车的,”老马咧着嘴笑,露出豁了颗牙的缝,“他说雪地里辨方向不用看天,看草尖——草往哪倒,风就往哪吹,跟着方向走,错不了。”
685团的队列里,王二柱正扶着个年轻小兵往前走,小兵的脚冻肿了,每走一步都咧嘴,却硬撑着不吭声。
“把俺这双鞋穿上,”王二柱脱下自己的棉鞋——那是从伪军连长手里缴获的,鞋底还带着钉。
“俺脚糙,冻惯了。”小兵不肯接,两人在雪地里推搡,最后王二柱硬把鞋套在他脚上,自己光着脚塞进裹了破布的草鞋里,踩在冰上,“嘶”地吸了口凉气。
陈振华看在眼里,勒马停在路边,他解下自己的护膝,扔给王二柱:“裹在脚上,别硬扛。”
王二柱刚要推辞,被陈振华瞪了回去:“留着条好腿,才能跟鬼子拼刺刀——到了怀安,我让你第一个登城。”
日头偏西时,雪终于小了些。风里的冰碴少了,却更冷了,像有无数小刀子在割脸。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露出道黑影子——是怀安城外的烽火台,在暮色里像个沉默的巨人。
“还有二十里!”王梦生站在卡车顶上喊,声音里带着兴奋,“看见那台子没?过了台子,就看得见城墙了!”
战士们的脚步突然轻快起来。骑兵们挺直了腰板,战马似乎也嗅到了目的地的气息,蹄子踏得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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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团的雪橇在雪地上划出两道深辙,山炮的炮口闪着冷光,像在瞄准城门。陈振华的黑鬃马突然加速,把队伍甩开半里地,他勒住缰绳时,正看见怀安县城的轮廓在暮色里渐渐清晰——城墙不算高,垛口间亮着昏黄的灯,像只打盹的野兽。
天刚擦黑,队伍已摸到怀安城外的土坡后。陈振华趴在雪地里,望远镜的镜片擦了又擦,才能看清城头上的动静。
两个伪军缩在城墙垛口后抽烟,火光在风雪里明灭,枪斜靠在砖墙上,连保险都没打开。“这帮废物,”王梦生趴在他旁边,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怕是还在做梦呢。”
“特战团一营从西北角上,特战团二营,从东北角上”陈振华用手指在雪上划,“那里是民房,好隐蔽。摸到城头后,先解决哨兵,再打开北城门。”
他转向王猛,“骑兵一团在东门待命,信号弹一响就冲锋,把伪骑兵团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