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后,萧维膑又开始不断打哈欠。
在场几人看了,也不禁跟着打起哈欠。冯署令又是煮茶,又是端上点心,忙前忙后一阵,直到萧维膑变得不耐烦才罢。
宋灵淑低头看一眼解状,下一位正是颜行易。她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这位进来。
倪一齐微微挑眉,暗自不语。
颜行易看着三十出头,面容偏秀气,身穿一袭青白直裰,腰间挂着一块水汪汪的白玉。身姿如挺拔似青竹,行走如风,有几分落拓不羁。
宋灵淑不禁暗叹,此人端得是副好相貌,就是偏文弱了些。
颜行易朝几人揖礼,态度不卑不亢,说起自身上任官属循循有序,不过分夸大。
萧维膑微笑道:“你离开户部已六年,倒有些可惜了……”
“鄙人能在母亲过世前承欢膝下,早已无怨无悔,如今孑然一身,是当报效朝廷之期!”颜行易复行一礼,
“好!颜士子孝心可嘉,那本官便依{孝经}给你出题……”萧维膑思索沉吟片刻,随后娓娓道:
“有民张三,父老且病,家贫,无以供医药。张三日夜劳作,犹不足用,遂窃邻人富绅李四之财帛,以求父疾。事觉,吏捕张三送官。”
“你便依此案,作出试判,且阐明根本。”
宋灵淑有些意外看向萧维膑,看来是真打算推举颜行易,特意挑了以孝为例的案子。
不论是大虞,还是历朝历代,皆以儒孝治天下。连科举殿试时,也多在治国与孝道二者之间平衡举例。
此题不难,考的便是为官者,能否权衡‘儒法合治’的为官理念。
依颜行易有守孝六年的事迹,如果试判答题很好,他更易得到其他人的推崇。
颜行易听完萧维膑所讲,不禁叹息,“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辞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
“张三也求父心切,其情可悯,其志可嘉。然,孝亦有道!”
“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即便是张三情有可原,也不可违背律令。”
颜行易思索再三,再道:“张三盗窃情实,依律当笞一百。然,察其本心,非为已私利,乃为救父至亲,堪谓孝行。念其孝心可嘉,特许其纳银赎罪,准其回家侍奉汤药。”
张三本就因无钱医父疾,方才盗窃李四家财。判其极重笞刑,再准其纳银赎罪,怎么看怎么都算不上仁慈,只是普通判决而已。
宋灵淑与倪一齐对视一眼,觉得颜行易会用其他办法帮张三,绝不仅仅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