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回到越州

暖暖而生 司空执与 2316 字 4个月前

清风拂过金色的稻田,送来新谷的清香,也卷动着林暖的衣袂。

她望着眼前这片生机勃勃、即将迎来收获的土地,又看了看身边这位热忱满满的年轻道士,心中对这片江南水土的未来,悄然升起一份新的期待,只要再多一丝生存的希望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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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长江,终于被甩在了身后。

然而甫一踏上江南腹地,迎接他们的并非想象中的风和日丽,而是十月的第一场风暴雨。

这场风暴来得迅猛而暴烈,仿佛在提醒他们,江南的温柔背后,亦有其不容小觑的狂野自然力量。

狂风卷集着乌云,如同墨色的巨浪翻滚压顶,顷刻间白昼如晦。

豆大的雨点被风裹挟着,密集地砸在车篷、屋顶和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汇成一片混沌的喧嚣。

雨水在道路上肆意横流,汇聚成浑浊的小溪,路旁的树木疯狂地摇摆着枝条,仿佛随时会被连根拔起,远处水田里沉甸甸的金黄稻穗在风雨中剧烈地起伏、俯仰,看得人心惊肉跳。

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江南人来说,这场景虽令人忧心,却也司空见惯。

他们忧的是家中老屋是否漏雨,会不会倒塌,担心的是田里即将成熟的稻子能否扛过这场风雨的蹂躏。

每一次风暴过境,都意味着或多或少的损失,房屋倒塌、农田被淹、渔舟倾覆,都是寻常事。

然而,越州的小伙计回想起这南北往返两趟的见闻,心中却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林暖望着窗外,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有些沉闷:“知足吧,咱越州这风暴,比起象屿郡那边,简直算是老天爷开恩了!那边每逢风暴,海水倒灌,整个郡县都得泡在水里,海货再多,也架不住次次都要折损人命啊!”

一旁的云海也附和着叹息:“是啊,北地旱灾起来,赤地千里,那才叫绝路。我师父说二十年前那场大灾……唉,白骨露于野啊,就算是前几年旱灾的日子也不好过。”

“知足吧”这三个字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也重重地敲在云海的心上。

云海坐在驿站厢房的窗边,透过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窗格,望着外面这天地变色的狂暴景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这沉默不仅源于大自然神威的震撼,更源于江南人面对这近乎常态的灾难时,那种近乎麻木的坚韧和适应力。

林暖那句“没有哪个地界的人活着是容易的,最难就是活着”,像一根针,刺破了少年道士心中某些关于“人间”的朦胧想象。

北地的旱魃为虐,江南的风暴肆虐,西陲的苦寒,南疆的瘴疠……

普天之下,黎民苍生,原来都是在与天争命,在无常的夹缝中艰难求生。

这份认知带来的沉重感,远比窗外的风雨更猛烈地冲刷着他的心灵。

或许是这份对“活着”的深刻体悟驱动,又或许是云海本就天赋异禀,在随后的行程中,他学起越州方言来竟如有神助。

他不再满足于仅仅听懂,而是主动模仿着车夫、店家、路人的口音和词汇,虽然起初带着明显的异乡腔调,词句也略显生硬,但那份专注和进步的速度,让林暖忍不住点头。

当他们在一个小镇歇脚,他已经可以用带着几分青涩但已能达意的越州话让小伙计去买一些药材然后配出了驱寒汤,大家伙连声夸赞“道长学得真快”!

风雨终有歇时,路途也有到达时。

十月十五,一个雨霁初晴的日子,一众人马终于风尘仆仆地抵达了目的地——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