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继续缓缓道:
“可你们来得有礼貌,穿得整齐,说得体面,还跪得够快。”
“朕看在这份‘教养’的面子上……让你们活着回去。”
三名使者如获天恩,连连叩首谢恩,整个人几乎趴在玉砖地面上,脸贴冰冷石纹,颤声不敢起。
当他们走出紫禁城,夜风扑面,三人却不觉轻松,反而心头愈发沉重。
身旁汉军卫兵领着他们穿越东华门,沿着中轴大道缓步前行。
一路上,他们看见了他们从未见过的城市风景。
街边,是成排成列的灯杆,电灯明亮如昼,灯罩由琉璃制成,熠熠生辉;
道路平整如镜,宽阔得可容六骑并行,竟无一块泥泞,边缘还设有排水沟和交通指示牌;
更远处,有铁轨交错,蒸汽电车疾驰而过,轰鸣如雷,乘客井然有序地上下车。
两侧建筑高低错落,有飞檐斗拱的牌楼,也有笔挺肃穆的灰砖高楼;
有雕龙画栋的文庙,也有满是透明窗格与高塔的“科学学堂”,门前刻着四字金匾:“启蒙实院”。
街头广播正播放着播音员的声音,字正腔圆地念道:“今日,南洋三国使者朝贡认主,天威远播,万邦归服。”
“大明圣皇,震慑海寇,广布文明,民心所向。”
何兰商人咬着牙,低声说:“这比我们阿姆斯特丹还整洁十倍。”
“没有臭水沟,没有露天粪坑,没有醉汉。”
葡萄呀修士更是低头沉吟,眼里透出一丝迷茫:
“我们……那些教堂的金顶,还比得上这宫灯?”
他们三人不再说话。
他们的国家,将要面对一个全然陌生、不可抗拒的对手。
一个在海上能一炮炸碎他们舰首,在陆地能一骑踏平百城,在文化上能既守古制又通机械,在政治上能令万民如铁的帝国。
他们突然意识到——
回去之后,他们要汇报的不是一个“友好合作的东方古国”。
而是一个,已经站上世界巅峰,随时能举刀吞下欧陆的超级文明体。
他们不再讨论贸易。
不再讨论协议。
甚至不再讨论和平。
他们心里只有一个词在回响——“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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