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丹砂劫

“呵……” 短暂的僵滞被一声低笑打破。老板娘缓缓放下指尖那片肉,脸上僵硬的笑容竟一点点化开,变成了另一种更为灿烂、更为邪异、也再无半分遮掩的笑容,如同恶之花在寒夜深处骤然盛放。

“真不愧是……当年长安城头一剑问天的那个人。”她的声音依旧酥软,却淬了剧毒的冰。“这满身的窟窿没把你的脑子漏走,倒是把眼力磨得……更毒了。”红裙无风自动,如同血池水面骤起的涟漪。

她目光不再闪烁,直直地、赤裸地迎上刘子云那双死灰色的眼。“不过,郎君猜中了开头……”她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韵律,“可未必猜得中……这碟暖玉生烟的结局。”最后四个字,微不可闻,却仿佛有粘稠的血液,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小白猛地打了个寒噤,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她感觉到一股浓烈到令她灵魂都发出尖啸的致命邪气,正从那个红裙女人身上如同活物般苏醒、蔓延,锁定了倚窗而坐、面色却依旧死灰的公子!

老板娘——或者说,血丹妖娘那张妖娆笑靥上刚浮起的毒蛇般杀意,在下一个刹那便彻底僵死。

快!

快到她引以为傲的千面千情丹术都来不及勾动一丝涟漪!快到她体内催发的万劫化血魔罡还在经脉中凝聚第一层尖刺!

刘子云动了。

小主,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气机勃发,甚至连他灰暗的眼珠都未曾泛起一丝波澜。他只是抬起了那只沾着酒液和鲜血、此刻正捏着碎裂陶片的手。沾着血的、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如同抚过古旧斑驳的琴弦一般,轻轻对着近在咫尺的妖娘眉心——叩下!

不是指,是剑!

那一瞬间,妖娘视界中的一切——摇曳的豆大灯火、角落惊惶的小白、窗外枯树的鬼影、乃至她自己蔓延开的、粘稠如实质的邪异血煞——都被这一根叩来的手指抹去!整个天地间,唯剩下一截刺破时光与神魂的指尖!

指尖之上,无光,无华,无风雷激荡。唯有……存在本身的终结之寒!一种冻结一切生机、湮灭一切存在的纯粹虚无意志!那不是境界的压制,那是法则的轻叩!

“噗——!”

仿佛一颗裹着湿泥的核桃被无声捏碎。

时间刹那定格。

血丹妖娘瞳孔中惊骇欲绝的倒影尚未完全成形,她周身翻涌升腾的、足以腐蚀金铁融毁神魂的血色邪罡,如同遇见烈阳的残雪,连一个气泡都未曾泛起,便瞬间坍塌!无声无息,消散于无形!那身如血的红纱裙委顿下去,鼓荡的气势顷刻干瘪如泄气的皮囊。

她连闷哼都发不出。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力量,透过那根冰寒冷硬的指尖,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寒冰锁链,瞬间贯透她的头颅、脊椎、蔓延到四肢百骸!将她体内所有奔腾冲撞的灵力、毒血、甚至连同那淬炼千年的阴毒神识,一并冻结!死死地、不容喘息地锁死在躯壳之内!

她像一个被抽空了魂、砸断了骨的精致人偶,保持着前一秒那抹邪异而惊愕的表情,就那么直挺挺地、软软地向前栽倒,脸孔朝下,狠狠拍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而屈辱的“啪嗒”声。

尘土轻扬。

刘子云缓缓收回手指。指尖沾着一丝细微的血迹,并非来自妖娘,而是方才捏碎酒坛时刺入掌心的伤口被牵动所渗。他的呼吸似乎更轻了一分,脸色在白得瘆人的底色下透出一种玉石将碎的隐微青色。但他的身形依旧挺直如松,靠坐窗前的姿势都未曾改变,仿佛只是抬手拂去了一点碍眼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