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只有“镇关血”刺鼻的酒气和那碟“暖玉生烟”散发的甜腻血腥在无声弥漫。
小白惊得忘记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地上那方才还如毒蛇罂粟般可怕的红衣女人,此刻像一滩烂泥般伏在冰冷的尘土里,一动不动……就这么……败了?如此轻松?
刘子云冰冷的目光,终于从那碟切得薄如蝉翼的诡异肉片上移开,如实质的寒刃,落在血丹妖娘伏地的头颅旁。
“起来说话。” 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半分战胜者的情绪,只有无边的冷硬。
伏在地上的女人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那并非她的意志,而是刘子云指尖贯入的禁制在强迫她做出反应!她挣扎着,像一条离水的鱼,每一寸关节都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艰难无比地用双手撑地,一点点、屈辱地将自己支了起来。脸颊上沾满了混合酒渍和灰尘的污痕,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乱不堪,垂下的红纱混着黏腻的油污贴在皮肤上。她抬头看向刘子云,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早已被惊骇、剧痛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彻底占据。
那双眼睛……
刘子云灰暗的眼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刺痛,如同冰层下的冻土被无形的尖锥刺了一下。
他认识这种眼神。这种并非单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被彻底碾碎希望、粉碎一切倚仗后,面对更高存在时源自本能的、蝼蚁仰望星辰般的卑微与绝望。
师兄宋青梧……死前……那些围杀者,被他问心一剑洞穿神魂、彻底斩断所有道基时,那些在城头残存的人,最后看向师兄的眼神……和此刻伏在地上的血丹妖娘……何其相似!
一丝本不该出现的烦躁与冰冷怒意,悄然从冻结的心海深处逸散开来,牵动内腑,喉头又是一股腥甜涌动,被他强行咽下。
“师兄……”他的声音第一次有了裂痕,冷硬中裹挟着一种几乎要碾碎岩石的砂砾感,“……宋青梧。那天晚上……除了那些摆在明面上的虫豸,”他冰冷的视线死死锁住血丹妖娘无法避开的眼睛,“……是不是还有你们的影子在搅动?!”
“咳……咳咳……” 血丹妖娘猛烈地咳嗽起来,禁制冻结了她的力量,却并未完全封住她的知觉。极度的恐惧和对眼前男人那未知可怖手段的忌惮,让她每一丝肌肉都在颤抖。她嘴角溢着血沫,声音嘶哑破碎:“我…我不知道……我当时只是外围…远远看着…”
“谁指使?” 刘子云打断她,语速不变,但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直砸入她的神魂。
妖娘的身体筛糠般颤抖得更加厉害。她眼中挣扎着巨大的恐惧和犹豫。
就在这时——
“呜——!!!”
窗外,不渡关的阴风骤然变得狂暴而凄厉!风中裹挟的妖戾腥气陡然浓烈到如同实质!同时,一股粘稠、污秽、带着无尽怨毒气息的血腥魔念,如同潜伏已久的九幽毒蟒,穿透了老旧窗棂,带着无孔不入的阴毒恶意,丝丝缕缕浸入房间!
目标,赫然是那碟摆在桌上的、切得薄如蝉翼的——“暖玉生烟”!
小白身上的汗毛瞬间倒竖!琉璃眼眸死死盯住那碟暗红肉片,喉咙里发出极其细微的呜咽,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仿佛面对整个深渊世界的厌恶与恐惧汹涌翻腾!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那无形的污秽魔念啃噬!
血丹妖娘在感受到那魔念的瞬间,眼中却陡然闪过一丝疯狂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的亮光!她仿佛得到某种默许或暗示,突然尖厉地嘶笑起来:“哈哈哈!晚了!姓刘的!那是血丹引!它……它已通了九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