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公孙贾手握禁军,那是商鞅的人,万一他从中作梗……”又有人担忧道。
甘龙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公孙贾虽是武将,却也知趋利避害。只要太子表了态,他一个禁军统领,敢违抗君命?再说,我们也不是没有准备。”他看向坐在角落的一个黑衣人,“黑林沟的人,已经到了咸阳城外,只要我们一声令下,便能里应外合。”
那黑衣人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还有公子虔那边……”杜挚问道。
“我已经派人与他接洽。”甘龙道,“他虽闭门不出,但对商鞅的恨意,比我们任何人都深。我许他,只要新法废除,便恢复他的爵位,还给他风光体面,他没有理由拒绝。”
密室里的气氛越发热烈,仿佛胜利就在眼前。甘龙看着众人兴奋的模样,端起茶杯,心中却掠过一丝不安。他总觉得,商鞅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可转念一想,孝公一死,商鞅便是无根之萍,再厉害的角色,没了靠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呷了口茶,将那点不安压下去,朗声道:“诸位,耐心等待,不出三日,必有好消息!到那时,我等便可重掌朝政,恢复秦国旧制,让那些泥腿子知道,谁才是秦国真正的主人!”
密室里爆发出一阵附和的笑声,笑声透过厚重的墙壁传出去,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而咸阳宫的寝殿里,秦孝公依旧沉睡着。太医们守在殿外,面色凝重地商议着药方,却都知道,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侍立的宫女轻轻为孝公掖好被角,目光落在他枯瘦的手上,那只曾经指点江山、推动变法的手,此刻安静地放在锦被上,仿佛只是累了,需要一场漫长的休憩。
殿外的寒风还在吹,槐树枝桠依旧敲打着窗棂,只是这一次,那声音里似乎多了几分迫不及待的焦灼。整个咸阳城,都在等待一个消息,一个将决定秦国未来走向的消息。而商鞅、公孙贾、景监,还有甘龙、杜挚等人,都已握紧了手中的剑,等待着那场注定要来的风暴。
第二天一早,商鞅刚处理完各县送来的文书,就接到了公孙贾的消息:太子驷昨夜派人去了公子虔的府邸,送了一车炭火和粮食。
商鞅的眼神沉了下来。太子在这个时候去联络公子虔,是出于叔侄情谊,还是……被老世族说动了?他不敢掉以轻心,立刻起身:“备车,去太子府。”
太子府位于咸阳城的东侧,离王宫不远。商鞅到的时候,府外的禁军比往日多了不少,个个神色警惕,看到商鞅的车驾,只是行了个礼,并未阻拦。看来公孙贾已经打过招呼,确保他能畅通无阻。
通报之后,商鞅被引到了太子府的书房。太子驷正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一卷《法经》,见商鞅进来,他放下竹简,站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商君来了。”
太子驷这些年在边境历练,皮肤晒得黝黑,身形也比从前高大健壮了许多,只是眉宇间那股执拗依旧未改。商鞅躬身行礼:“臣,参见太子。”
“商君不必多礼。”太子驷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回到座位上,“不知商君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商鞅看着他,开门见山:“臣听闻,太子昨夜派人去了公子虔府中?”
太子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叔父多年闭门不出,冬日寒冷,我送些炭火粮食,也是应当的。”
“太子体恤宗室,本无可厚非。”商鞅语气平静,“只是如今君上病重,老世族蠢蠢欲动,四处散布流言,说太子继位后便会废除新法。此时太子与公子虔来往过密,恐会让流言更盛,动摇民心。”
太子驷的脸色沉了下来:“商君是在教我如何行事吗?我与叔父往来,是家事,与新法何干?”
“在寻常时候,是家事,可在此时,便是国事。”商鞅毫不退让,“公子虔因新法获罪,天下皆知。老世族正想借此做文章,说太子记恨新法,亲近旧族,若此时传出太子与公子虔过从甚密的消息,他们定会借机煽风点火,说太子已与旧族达成默契,到那时,百姓如何看待太子?军中将士如何看待太子?”
太子驷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许久才憋出一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