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刚想开口解释两句。
一直沉默观察的萧景珩却在此刻开口,语气如同凝结的霜雪,“陈太医,劳你费心开方调理。只是方才所言‘胎元’之事,关系重大,你诊察可仔细了?”
这话如同冰锥,刺得陈太医一个激灵,瞬间额头冒汗。
他连忙躬身:“王爷明鉴!老夫……老夫只是依据脉象细滑且有不稳迹象,加以姑娘身形过瘦、气血两亏如此厉害,才斗胆推测是否……有此隐忧!
“什么破隐忧!”
拓跋冽再也忍不住,直接打断了陈太医的解释,他指着林晚,又急又气,“她一个人从京都杀过来,风餐露宿多少日子?到了白蹄京又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操劳着对付疫病的法子,最后关头还差点被她那个混账爹捆了去,这一重一重的惊心,加上被你那些狗屁倒灶的克扣逼得连盏灯都舍不得多点,她不耗得精光才怪!”
他一股脑说完,胸膛起伏,仿佛在替林晚把这所有的委屈都吼出来,“瘦?那是饿的!虚?那是熬的!跟你那什么屁胎元有屁关系!”他最后一句粗口,算是彻底把话头怼死了。
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虽粗鲁却直白地勾勒出了林晚最近的困境根源——并非什么隐秘的男女情事,而是连续不断的外在压力和困境折磨,林晚听得有些错愕,随即又有一丝莫名的酸楚从心底泛起。
这人说话粗鄙,骂人凶狠,偏偏……每一句都砸在事实的骨头上,带着一种原始而直接的共鸣力量。
萧景珩听着拓跋冽这近乎咆哮的控诉,眼神沉了沉,那眼中的冰寒更添加了几分。
“罢了。”
他终于开口,仿佛挥开空气中纠缠的尘埃,“既是耗损所致,那就好生调补,陈太医,立刻开方......”
“两位不必如此费心,也不必费尽心思猜。”林晚揉着依旧抽痛的额角,突然开口打断了萧景珩,“我这不是什么亏耗过度,更不是什么胎元不稳。”
她顿了一下,“在我们老家……管这叫‘创伤性应激障碍’,说了你们也未必懂。”
她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眼神空洞地望着承尘,像是在回忆某个遥远而痛苦的噩梦:“就是以前见过太多太惨烈的东西,深深刻在脑子里了,平日里像个没事人,可一旦闻到类似的味道,看到类似的场景,或者,心里压得太重扛不住的时候……”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不易察觉的颤抖:
“整个人就像被那些东西攥住了喉咙,撕碎了心肝,脑子炸开,眼前全是血色,要么……像今天这样,彻底垮掉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