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士铁心塑废躯,夜行初探闹乌龙

每一步都沉重而艰难。这具身体虚浮无力,肥硕的体型使得简单的行走都耗氧巨大。没走出多远,他便已气喘如牛,汗水浸透了并不透气的运动服,黏腻地贴在身上。周围路过的行人投来各式目光——有好奇,有诧异,有漠然,亦有毫不掩饰的打量与窃窃私语。这些目光如同细针,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让他如芒在背。他只能竭力挺直那因脂肪堆积而显得臃肿的腰背,板起面孔,维持着冰冷的、生人勿近的表象,目光直视前方,不敢斜视,生怕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与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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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段路,竟走得如同长途跋涉。终于抵达公园门口,他几乎要虚脱。园内倒是林木相对葱郁,光线也黯淡许多,略显得清静。他暗自松了口气,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寻了一处灯光几乎照不到的偏僻角落,准备开始按照记忆中的法门,活动筋骨,调息凝神。

他首先尝试最基础的站桩,双膝微屈,意图气沉丹田…然而,腹部堆积的厚厚脂肪严重阻碍了姿势,腿股肌肉无力支撑,没站一会儿便觉腰背酸痛欲裂,气息非但无法下沉,反而在胸腔里乱窜,更加紊乱不堪,太阳穴突突直跳。

“岂有此理!竟羸弱至斯!”他心中暗恼,一股焦躁之火窜起。他改为练习缓慢出拳、踢腿,试图找回肌肉协调发力的感觉,唤醒这具身体深藏的力量记忆。但动作因极度的笨拙和虚弱而歪歪扭扭,软绵无力,看上去怪异而滑稽,如同提线木偶般不协调。

一位穿着专业运动装备、正在进行夜跑的老大爷经过,看到他这怪异而吃力的“舞姿”,忍不住放缓脚步,停下,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关切地问:“小伙子,你…你这练的是哪一出?是哪儿不舒服?还是…呃…什么新的广场舞套路?”

冷五:“……”他完全听不懂“广场舞”为何物,但能感受到对方话语中并无恶意,只是那好奇探究的眼神让他倍感尴尬,如同被剥光了审视。他绷紧面皮,喉结滚动了一下,生硬地挤出几个字:“练功。勿扰。”声音因剧烈的喘息而断断续续,嘶哑微弱,毫无气势可言。

老大爷被他这古怪的回答和硬邦邦的表情弄得一愣,上下又打量了他几眼,摇摇头,带着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继续跑开了,嘴里还隐约嘀咕着:“怪里怪气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搞不懂…”

冷五站在原地,脸颊因窘迫和运动而发烫,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攫住了他。自成为太后暗卫以来,何曾如此狼狈?但他心志坚韧远超常人,并未因此放弃。此路不通,便换一路。他收敛起那些复杂的招式,开始沿着小路慢走,然后逐渐加快步伐,尝试快走,最后,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驱动着这具沉重的身躯,跌跌撞撞地跑动起来。

沉重的脚步声在相对安静的公园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咚…咚…咚…”伴随着拉风箱般剧烈而痛苦的喘息声。脂肪在奔跑中剧烈晃动,带来难以言喻的负赘感。视线开始模糊,胸口如同压着巨石,灼热的空气撕扯着喉咙。没跑出百米距离,他已眼前发黑,耳鸣阵阵,双腿如同煮烂的面条,几乎要立刻瘫软在地。

就在他意识因缺氧而有些涣散,速度不由自主慢下来的刹那——

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从身后打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光柱之中!

“前面那个!对,就是你!站住!大晚上鬼鬼祟祟的在这干什么呢?!”一声中气十足、带着警惕和命令意味的喝问自身后传来,打破了公园的寂静。

冷五心中猛地一凛!被发现了?!是此界的“巡夜武侯”?他几乎是本能地就想扭身发力,施展隐匿身法遁入旁边更深的黑暗之中——然而,意念刚动,这具身体却完全无法执行大脑的命令!非但没能窜出去,反而因为骤然发力导致本就虚软的双脚互相绊了一下,一个剧烈的踉跄,整个人失去平衡,眼看就要以极其难看的姿势脸朝下摔倒在地!万幸他最后关头胡乱伸手,一把死死抓住了旁边一棵树的粗糙树干,指甲几乎抠进树皮里,才勉强稳住身形,避免了彻底的五体投地,但模样已是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一个穿着深色制服、手持强光手电筒的公园保安快步跑了过来,一脸警惕和严肃,手电光毫不客气地在他脸上、身上来回扫视:“你!干什么的?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 冷五此刻满头满脸的汗水还在不断淌下,脸色因剧烈运动和不畅的呼吸涨得通红,穿着不合身、被汗水浸透的黑色运动服,行为诡异,刚才那一下险些摔倒更是可疑,也难怪保安如此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