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五心头电转,气息尚未平复。身份证?此身之符牌?他根本不知在何处,即便知道放在哪里,以他此刻气喘吁吁、双手发颤的状态,也无法顺利拿出并进行解释。
急迫之下,他急中生智,勉强回忆起原主记忆里某些应付盘问的碎片,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声音嘶哑地回答道:“我…锻炼身体…减…减肥…” 这话倒是不假,只是配上他这副惊魂未定、虚脱狼狈的尊容和刚才那番诡异举动,实在缺乏任何说服力。
保安显然不信,眉头紧锁,手电光更加仔细地在他脸上和鼓囊囊的口袋处扫射:“减肥?有穿成这样、跑得跟…跟快要断气了似的减肥的吗?看你刚才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干什么坏事?口袋里装的什么?” 语气愈发严厉。
冷五心中憋闷至极,却百口莫辩。难道要如实相告,说自己是来自千年之前的死士,在此练习荒废的武艺?只怕立刻会被当成精神失常或意图不轨之徒扭送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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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额头冒汗,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僵局之际,旁边小道上,刚才那位夜跑的老大爷又绕了回来,见状忙快步上前,对那保安说道:“哎,老张,算了算了,放松点。这小伙子我刚才确实看见了,好像…呃…确实是在这儿锻炼来着,就是方式有点特别,可能身体底子不太好吧,你看喘成这样,不像装的。” 老大爷说着,还指了指冷五那仍在剧烈起伏的胸口和苍白的嘴唇。
保安看了看一脸诚恳的老大爷,又看了看冷五那副虚脱狼狈、汗出如浆、确实不似作伪的模样,紧绷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他收起手电,语气仍带着告诫:“真是锻炼?以后注意点方式方法!大晚上的别在这没人的地方搞出这么大动静,吓唬人啊?赶紧回家去吧!好好休息!”
冷五如蒙大赦,暗自长长舒了口气,也不敢再多言,生怕言多必失。他对着出面解围的老大爷方向,极其僵硬地、几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示意,然后便拖着如同灌了铅、仍在微微颤抖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狼狈地挪出了公园。身后,似乎还隐约传来保安对老大爷的低语:“…真是怪人…您以后也小心点…”
第一次夜行炼体,计划中的隐秘修炼,彻底演变成一场出师未捷、险些被当场擒获的闹剧和溃败。
回到那间狭小压抑的出租屋,反手锁上门,冷五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沿着门板滑坐在地上,胸膛依旧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上的汗水不断滴落,在积着灰尘的地面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强烈的挫败感、羞耻感以及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海潮,一波波冲击着他。现代规则的陌生、身体的不听使唤、他人异样的目光…这一切都与他过去的生存经验格格不入,构成了巨大的困境。
但不过片刻,他便猛地抬起头。汗湿的头发黏在额前,眼神却穿过发丝的缝隙,闪烁着不甘与不屈的寒芒,如同被困于绝境的野兽,獠牙虽隐,凶性未泯。
“区区皮囊之碍,区区异世之规,岂能阻我?”“今日之耻,皆因力弱。力弱,则练!”“下次…必不会如此狼狈!”
他挣扎着,用手撑地,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不顾身体的酸痛和抗议,他开始利用屋内这极其有限的空间,进行最基础、最原始的锻炼——俯卧撑和深蹲。动作依旧笨拙可笑,手臂颤抖,每一次下蹲都仿佛承载着山岳之重,数量更是少得可怜。但他做得一丝不苟,咬牙切齿,每一次艰难的起伏和蹲起,都带着一股狠戾的、近乎自虐的决绝,仿佛要通过这种极致的肉体折磨,来强行驯服这具不听话的躯壳,来宣泄那无处安放的愤怒与焦躁。
改造这具废躯之路,漫长且注定遍布荆棘与笑料。但冷五的决心,已如淬火的寒铁,冰冷而坚硬。而他对这个光怪陆离的现代世界的了解,以及其中潜藏的无形规则,也在这一次小小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夜巡乌龙”事件中,被迫加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