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深宫中流淌,将沈执砚打磨得愈发冷硬。她已成为刘娥皇后手中最锋利、也最隐秘的那把刀,处理着所有见不得光的污秽与血腥。一次次的任务,从最初的恐慌内疚,到后来的麻木,再到如今的面不改色,心若磐石。再惨烈的场面,再浓郁的腥气,似乎都无法在她眼中激起半分涟漪。她完美地扮演着皇后忠心不二的暗影,仿佛天生就该属于这片黑暗。
这日,凤仪宫内,刘娥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护甲,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地牢里关着个不听话的,竟敢私通外朝,泄露宫闱秘事。执砚,你去处理干净,本宫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是,娘娘。”沈执砚垂首领命,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对她而言,这不过是又一次寻常的清扫。
她独自一人,缓缓步下通往地牢的阴湿石阶。越往下,那股熟悉的、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便愈发扑面而来,铁锈般的气味蛮横地钻进鼻腔,混合着牢狱特有的霉烂、污秽气息,令人作呕。
然而,就在这片污浊之中,一丝极淡极淡、却异常清晰的草本清香,如同游丝般,顽强地钻入了她的感知。那香气清冽中带着甘醇,与她日常所闻的熏香、药气截然不同,在这绝望之地显得如此格格不入,脆弱得如同淤泥中挣扎着探出的一星白蕊,带着一种莫名的、令人心碎的熟悉感。
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平稳。
牢房深处,火光摇曳,映照出一个人形。
那人衣衫早已破碎不堪,被暗红近黑的污渍浸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紧紧贴在消瘦得吓人的身体上,勾勒出嶙峋的骨骼轮廓。他被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吊挂在刑架上,双臂反剪在身后,头无力地垂着,凌乱肮脏的黑发混着血污黏连在一起,彻底遮住了面容。只有偶尔因为难以忍受的痛苦,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从喉咙深处溢出几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闷哼,证明他还顽强地活着。
旁边的行刑者见到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躬身行礼。
沈执砚面无表情地颔首,目光落在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上,如同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继续。”她淡声吩咐。
行刑者领命,带着倒钩的短鞭再次扬起,在空中划过冷冽的弧线,狠狠落下!
“啪!”
皮开肉绽,鲜血飞溅。那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