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豹带着赵轩肯定的答复,旋风般离开了赵家营。营门缓缓关闭,将外界的不确定与风险暂时隔绝,但营内凝重的气氛却并未消散,反而因这即将到来的“黑风岭之会”而更加紧绷。鸿门宴的典故,即便在这信息闭塞的乱世,也如同无形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送走使者,赵轩立刻召集了所有核心骨干。当他说出已答应三日后赴黑风岭之约时,议事厅内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激烈的反对声,尤以李大牛为甚。
“大人!万万不可!”李大牛急得额头青筋暴起,“那雷老虎是出了名的凶残狡诈,黑风岭是他的地盘,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若是陷阱,您这一去……”
张诚也眉头紧锁,语气沉重:“大人,雷豹虽看似豪爽,但其提议过于激进。联手攻韩,利益巨大,风险更是滔天。他残垣镇兵强马壮,或有几分底气,我赵家营初立,经不起如此折腾。更遑论会面地点选在其势力边缘,主动权尽在对方之手,凶险异常。”
王老五则从军事角度分析:“黑风岭地势复杂,易守难攻。我们若去,带多少人?带多了,显得心虚,可能引发冲突;带少了,万一有变,便是砧板上的鱼肉。沿途哨探、接应如何安排?皆是难题。”
众人的担忧,赵轩何尝不知?他抬手压下议论,目光扫过一张张焦虑的面孔,声音沉稳而坚定:“诸位所言,皆是为我,为赵家营考量,赵某感激。但请诸位细想,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代表靖北军和残垣镇的两个标记:“韩青狼子野心,驱虎吞狼之计被识破,绝不会善罢甘休。半月之期已过近半,若无外援,我营独木难支。雷老虎虽有风险,但却是目前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的变量。其提议虽险,却也是唯一能化被动为主动的机会。”
“至于陷阱……”赵轩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自然不信雷老虎是诚心实意与我平分河山。但正因如此,才更要去!去,方能看清其真实意图,方能寻找可乘之机!若连面对风险的勇气都没有,何谈在这乱世立足?我们当初以流民之身,尚敢对抗黑风寨,如今略有根基,反倒畏首畏尾了吗?”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决绝:“此行固然凶险,但也是一次历练,一次让周边势力看清我赵家营风骨的机会!若我能安然返回,则我营声望必涨;若雷老虎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不义之举,那便是自绝于河间道,届时,即便我身死,诸位亦可知仇敌是谁,该如何应对!但我相信,雷老虎是枭雄,非蠢人,在韩青这个大敌当前,他未必愿意先背上背信弃义、谋杀盟友(潜在)的恶名!”
赵轩的一席话,既有对局势的冷静分析,也充满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豪情,更暗含了对人性与利益的计算。众人闻言,虽仍担忧,但反对的声音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既如此,俺老牛陪大人一起去!”李大牛梗着脖子道,“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不可。”赵轩摇头,“你是营中支柱,需留下镇守。我若不在,营地主心骨不能乱。此行,我只需精干护卫数人即可。”
最终商议决定:由赵轩亲自带队,王老五挑选四名最机警、骑术最好的斥候骑兵随行护卫。人数不多,但足够精悍,既显示诚意,也便于机动。张诚负责营地全面防务,李大牛加紧训练新兵,周福则利用其渠道,尽可能打探黑风岭周边的最新情报。
接下来的三天,赵家营进入了最高强度的战备状态。一方面是为了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另一方面,也是为赵轩的出行做最充分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