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要解决技术难题,还要协调各部族的民工,处理各种突发状况,安抚因伤亡和疾病而低落的士气。他常常站在高处,望着脚下蜿蜒如长龙般的施工线,看着那些渺小如蚂蚁般忙碌的人群,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压力和无尽的感慨。他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是国家的未来。
这一天,在澜沧江畔,一座大型悬索桥的桥墩正在艰难地浇筑。江水湍急,漩涡一个接着一个。一位被请来当向导的彝族老猎户,名叫阿普爷爷,年纪约莫六十多了,脸上布满了山风刻下的皱纹,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穿着一身靛蓝色的土布衣裳,腰里别着短刀和火镰,看着工人们在江边忙碌,看着对岸陡峭的绝壁,看着已经初具雏形的巨大桥墩,忍不住摇了摇头,用浓重的彝腔汉语对旁边正在研究图纸的工程师感叹道:
“老朽我在这山里打了一辈子的猎,獐子马鹿的踪迹摸得门清,可也从没想过,人能在这‘龙王咆哮’的江上架起桥来,还要在这刀削一样的山上开出路来。你们这些人啊,真是……真是比我们彝族传说里开天辟地的支格阿鲁还要厉害!这路,这桥,怕是只有天神才能修得出来哦!”
工程师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自豪的笑容:“阿普爷爷,这不是天神修的,是咱们千千万万普通人,用汗水和血泪修的啊。”
老猎户沉默了片刻,望着对岸那些悬在峭壁上敲打岩石的身影,喃喃道:“是啊……是用命在修啊……这都是些好后生……”
滇缅公路的修建,并非在真空中进行。这条尚未完全成型的战略通道,已经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注意和不安。
在北京,日本驻华公使馆的一间密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公使林权助和几名武官、情报人员正围坐在一张小桌旁,桌上摊开着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和一些零碎的情报摘要。
这些都是通过各种渠道获取的关于滇缅公路修建的情报。
“诸君,”林权助公使是个矮个子,留着仁丹胡,眼神阴鸷,他压低声音说,
“支那的唐启政权,正在云南西部进行一项极其庞大的工程。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他们企图修建一条连接缅甸的公路。如果让他们得逞,支那就将获得一条通往印度洋的陆上通道,这将极大削弱帝国未来可能对支那沿海实施封锁的效果!”
一名陆军武官皱着眉头说:“公使阁下,横断山脉天险,以支那落后的技术和组织能力,他们能成功吗?我认为这不过是唐启的痴心妄想,最终会像历史上许多试图征服那片蛮荒之地的尝试一样,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