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烛光映得她眼角细纹愈发清晰。
“我没你们看起来那么风光。”她看了眼小女儿,嘴里苦涩,“甚至,恐怕都没兰心受尊上重视。”
“怎么会?” 贺文远诧异地脱口而出。
贺文显与贺兰心也看向母亲,脸上俱是惊讶与疑惑。
“母亲当初可是为道场立下大功劳的!”贺文显道。
“是啊!”贺文远附和,“道场能迅速拿下华州城,离不开母亲您献计,更离不开您凭借往日人脉,四处奔走游说啊!”
贺琴仪,作为旧明华州同知的妻子,又是本地大户出身,在华州经营半辈子,对各方关系、钱粮户籍了如指掌。
得知太一神尊降世显圣后,她便毫不犹豫地投靠过去,以求庇佑。
后来华州官场能顺利倒向道场,也离不开她凭借昔日同知夫人身份,在各级官员内眷中穿梭游说的功劳。
“你们以为我坐上这个位置,就是因为那点功劳?” 贺琴仪看着儿女们,眼神深邃。
“尊上…可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啊?”贺兰心眨眨眼,“我感觉尊上待人温和仁慈,对我们也十分关照,真正心怀苍生的神明。”
“温和?仁慈?”贺琴仪重复着这四个字,苦笑更深。
“不要把尊上当做你们想象中那种悲天悯人、一味仁慈的神明来看。单纯的仁慈,不足以形容她,更不足以支撑起这偌大的道场。”
她压低声音,缓缓吐出几个字:“我愿称她是……仁慈的‘暴君’。”
“嗯?”
“怎么说?”
“母亲为何这么说?”兄妹三人更加疑惑。
“唉,” 贺琴仪长叹一声,“我本来是不想给你们讲这些的,一直觉得你们现在和尊上相处融洽,保持这般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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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扫过儿女们的面庞,知道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我能坐到尚书位置,能力、功劳,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那重要的是什么?”贺文远追问。
“是时机,是价值。”贺琴仪语气平静。
“天下人才济济,比我有能力、有功劳的何其多,为何偏偏是我能坐在这个位置?”
“是因为我抓住了时机。在神尊刚刚占领华阴,根基未稳,旁人还在犹豫观望,权衡利弊之时,我就已经主动前往投靠,献上了我的价值。”
“你说这献计游说,华州城里那些旧权贵,他们难道真的想不到?做不到?”
她看向儿子们,目光晦涩。
“他们都能!只不过是我先行一步,把自身的价值先展现了出来,并且让尊上觉得,用我,比不用我,更省力,更能稳定局面。”
“尊上给我这位置,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道场需要扶持女子上位以彰显新风,同时,也是看中我在华州经营多年的根基,能更好地归拢、安抚那些依附过来的旧势力。这本质上,是一种等价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