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悬壶本是济苍生,叵耐狼心覆善名。
密室沉沉人欲恶,少年窥见世情狞。
话说西门庆自投奔清河县表兄欧阳东以来,在“回春堂”药铺做个小伙计,端茶送水,碾药熬膏,受尽冷眼。那欧阳东表面是个悬壶济世的名医,尤其擅长妇科,在清河县颇有声望,内里却是个伪善奸猾之徒。这日傍晚,西门庆正收拾药碾子,忽听得后堂传来妇人低低的啜泣声,夹杂着欧阳东压着嗓子的劝慰声。
彼时天色将晚,药铺前堂已打了烊,只留一盏昏黄的油灯悬在梁柱上,药香混着暮色,透着几分诡异。西门庆因白日里被账房先生呵斥,心里正憋闷,见内室门虚掩着,鬼使神差便蹑手蹑脚凑了过去。
那后堂分作两进,外间是诊室,摆着药柜、脉枕,里间则是欧阳东的卧房。此刻声音从里间传来,西门庆伏在门缝上,借着窗纸透出来的微光,只见欧阳东背对着门,正伸手去扶一位坐在床沿的妇人。那妇人约莫二十七八岁,面色憔悴,钗环歪斜,身上的青布衫子半敞着,露出抹胸边缘的碎花。
“大娘子莫怕,”欧阳东的声音带着几分腻歪的温柔,与白日里给人诊脉时的庄重截然不同,“你这症候叫‘肝郁气滞’,须得好生将养。我方才开的方子,除了草药,还有一味‘秘传和气散’,须得我亲自施为,方能药到病除。”
那妇人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先生,这……这妇人施为?”
欧阳东嘿嘿一笑,探手便去捏那妇人的下巴:“不过是推拿穴位,疏通经络。只是这穴位有些隐秘,须得宽衣解带,大娘子莫要害羞。” 说着,便动手去解妇人的衣扣。那妇人浑身一颤,想要躲闪,却被西门东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西门庆看得心头一紧,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往上冒。他原以为表兄只是贪财,却不想竟做出这等禽兽行径。正待转身离开,忽听得那妇人带着哭腔哀求:“先生饶了我吧!我男人卧病在床,家中还有幼儿……我是信得过先生的名声,才来求诊的……”
“哎,大娘子说哪里话,”欧阳东嘴上应着,手上却没停,将妇人推倒在床,“你放心,我欧阳东行医多年,岂会害你?待你病好了,回去伺候男人,岂不是好?” 说罢,竟俯身压了上去。那妇人吓得呜呜直哭,却不敢大声叫喊,只听得床榻吱呀作响,衣物摩擦之声隐隐传出。
西门庆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发黑。他自幼丧父,见父亲西门玄行医时对病人嘘寒问暖,视若亲人,何曾见过这般光景?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恨不得一脚踹开门去,将欧阳东拖出来痛打一顿。可转念一想,自己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雏,若得罪了欧阳东,怕是连这碗饭都吃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