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去那边看着些,我…想一个人静静…”金玉疲惫地闭上眼。
莺儿无奈,只得将食盒放在一旁,忧心忡忡地退到十几步外的柳树下,警惕地四下张望。
机会!西门庆心念电转!他看准莺儿背对着金玉、面朝小径方向的时机,如同狸猫般从假山后闪出,几个箭步便无声无息地窜至金玉身后那块巨大的“冠云峰”假山石后!
“金玉!”他压得极低、带着无尽痛楚与思念的声音,如同鬼魅般传入金玉耳中。
金玉浑身剧震!猛地睁开眼!这声音…刻骨铭心!她几乎以为是自己悲伤过度产生的幻觉!她颤抖着,缓缓转过头——
假山石嶙峋的阴影下,那张朝思暮想、让她肝肠寸断的俊朗面容,清晰地映入眼帘!不是西门庆又是谁?!
“庆…庆哥哥?!”金玉难以置信地捂住嘴,泪水瞬间决堤!她猛地站起身,却又因虚弱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晃了晃,险些栽倒!
西门庆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闪身缩回假山石后最隐蔽的凹陷处!温香软玉入怀,那熟悉的、带着淡淡兰麝馨香的气息,混合着泪水的咸涩,瞬间冲垮了西门庆的心防!什么野心,什么算计,在这一刻,都被这失而复得的巨大悲喜冲得七零八落。他只觉得眼眶发热,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怀中这受尽委屈的人儿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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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金玉!是我!”西门庆的声音也哽咽了,在她耳边低语,“别怕!别出声!”
金玉死死地回抱着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将脸深深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委屈、恐惧、绝望、思念,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她浑身剧烈地颤抖,却不敢放声大哭,只能发出小兽般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呜咽,泪水瞬间浸透了西门庆胸前的衣襟,也浸透了他怀中那方染血的汗巾。
“庆哥哥…你…你怎么来了…这里…这里是龙潭虎穴啊…被发现了…会死的…”金玉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眼中满是惊惶与担忧。
“为了你,刀山火海我也闯得!”西门庆捧起她苍白憔悴的脸颊,指尖颤抖地拂去那滚烫的泪珠,心如刀割,“告诉我,他们…他们待你如何?梁中书他…可曾欺辱于你?”他问得急切而心痛。
金玉闻言,泪水流得更凶,绝望地摇头:“他…他年过半百…妻妾成群…我不过是他众多玩物中新鲜的一个…初来时新鲜了几日…如今…如今早已厌弃…一月也难得召见一回…府中上下,皆是势利眼…见我不受宠,便克扣用度,冷言冷语…那蔡夫人…更是…更是视我为眼中钉…”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诉说着在梁府的艰难处境:下人的怠慢,蔡夫人的刁难,其他姨娘的排挤,孤灯冷衾的漫漫长夜…
西门庆听着,一股暴戾的怒火直冲顶门!他眼中寒光闪烁,杀机毕露!恨不能立刻提刀杀进内宅,将那些欺凌金玉的贱人碎尸万段!将梁中书那老匹夫千刀万剐!
“庆哥哥…带我走…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便是讨饭…金玉也心甘情愿…”金玉紧紧抓住西门庆的衣襟,如同抓住唯一的生机,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哀求。
西门庆的心被狠狠揪紧!带她走?谈何容易!这里是梁中书的老巢!守卫森严,眼线密布!一旦事发,莫说逃出大名府,便是这梁府大门,他们也休想踏出半步!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酷刑和羞辱!他方才那股不顾一切的冲动,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金玉…”西门庆的声音充满痛苦与无力,他紧紧抱着她,却无法给出那个承诺,“再等等…再等等我…待我…待我在这府中站稳脚跟…待我有了足够的力量…我定带你远走高飞!天涯海角,永不分离!”他只能许下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一个连他自己都看不到希望的承诺。然而此刻,这承诺却成了金玉溺水时唯一的稻草。
“真的?庆哥哥…你…你没骗我?”金玉抬起泪眼,痴痴地望着他,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光。
“天地为证!日月可鉴!”西门庆指天发誓,眼神坚定,“若负此言,叫我西门庆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他低头,深深吻上金玉冰冷而颤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