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三心中一凛，他今日来，本是想探探这位新副都头的虚实，顺便看看能否攀附一二。但西门庆这开门见山、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他颇不舒服。他强笑道：“大人说笑了！小的不过带着一帮苦哈哈兄弟，混口饭吃罢了。哪敢称什么人物？大人日后但有差遣，小的们水里火里，绝不皱眉头！”他拍着胸脯，试图找回几分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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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里火里？”西门庆终于抬眼，目光如刀锋般扫过牛三，“大胆牛三，可认得本官？”。牛三仔细一瞧，慌忙跪下，口里直喊饶命：这不是曾经“回春堂”被挨打的小伙计么？慌得胡乱地磕头。

西门庆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本想好好医治一番，却眯起了眼睛，思考片刻，吓得牛三一干人马屁滚尿流。西门庆放下布巾，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牛三，你在这清河地面混了半辈子，手下兄弟百十号，可曾想过…换个活法？”

牛三一愣：“大人…此言何意？”

“跟着那些不入流的盐枭、赌棍后面吃些残羹冷炙，提心吊胆，朝不保夕，便是你牛三爷想要的日子？”西门庆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本官初掌缉捕，需得力人手。你若真心投效，你手下那些兄弟，便是本官在街面上的眼睛和耳朵！码头、赌坊、妓院…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本官要三成！但有风吹草动，你需第一个报与本官知晓！本官保你兄弟平安，保你财源广进！甚至…日后为你谋个正经衙役的身份，也非难事！”他抛出的条件，赤裸裸地画着大饼，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逼！

牛三浑身一震！西门庆这番话，直击他内心最深处！谁不想洗白上岸？谁不想背靠官府这棵大树？三成利虽狠，但若能换来官府的庇护和更大的财路…他身后的两个跟班更是呼吸粗重，眼中放出贪婪的光！

牛三脸上横肉抖动，三角眼死死盯着西门庆：“大人…此言当真？”

西门庆冷笑一声，从案上拿起一枚小小的铜钱，屈指一弹！铜钱发出“铮”的一声脆响，旋转着飞向牛三面门！牛三下意识地伸手一抓，稳稳接住。西门庆的声音冰冷响起：“本官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今日之言，如同此钱落地！若应，便是自己人！若不应…”他目光扫过牛三手中的铜钱，又缓缓移开，望向窗外，语气森然：““铁头”几人，便是榜样！这清河县，容不下两条地头蛇！”

赤裸裸的威胁！巨大的诱惑！牛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看着西门庆年轻却深不可测的脸，又掂了掂手中那枚冰冷的铜钱。他深知西门庆的手段，更知他背后站着赵不立，甚至可能还有梁府！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啪嗒！”牛三猛地将铜钱拍在西门庆案前，匍匐爬着向前几步，抱拳朗声道：“西门大人！从今往后，我牛三和手下百十号兄弟，唯大人马首是瞻！水里火里，绝无二话！大人所指，便是刀山，小的们也敢闯！”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慌忙跪下磕头。

西门庆看着跪在脚下的牛三，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这第二把火，烧出了他掌控清河黑白两道的根基！

有了牛三这股恶势力投效，西门庆行事再无顾忌。第三把火，烧向何处？他早已选定目标——城南“福来”赌坊。此乃外县一个姓孙的商人所开，仗着与前任王副都头有些勾连，从不买牛三的账，更未将西门庆这新官放在眼里，连该孝敬的“平安钱”也迟迟不送。

这日傍晚，福来赌坊内乌烟瘴气，赌徒们吆五喝六，正赌得昏天黑地。忽听得门外一阵喧哗！紧接着，“哐当”一声巨响，赌坊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西门庆身着官服，腰挎单刀，在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其中混着不少牛三的得力手下）簇拥下，大步踏入！赌坊内瞬间死寂！所有赌徒都惊恐地看向门口。

“本官西门庆！新任清河县副都头！”西门庆声音如同寒冰，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有人举报，此间窝藏盐枭，私贩官盐！给我搜！”

“是！”衙役们轰然应诺，如狼似虎般扑向赌坊各处！翻箱倒柜，踢桌砸凳！赌徒们吓得四散奔逃，哭爹喊娘。赌坊掌柜孙胖子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满头大汗：“西门大人！冤枉啊！小人本分经营，绝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