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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虽不才,蒙朝廷恩典,上官信重,忝居县尉,掌一方团练,自当尽心竭力,保境安民!然每每思及少年时,家中陡遭变故,先父所遗薄产为人所乘,母子二人颠沛流离…唉,若非祖宗庇佑,亲友接济,焉有今日?”西门庆声音洪亮,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唏嘘,目光似无意般扫过席间几个面色已然发白的身影——那正是西门楷、西门桐、西门林派来打探消息的子侄辈!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在座的都是人精,谁听不出这话中深藏的刀锋?联想到西门庆今日煊赫的排场,张县令的恭敬,以及他身后那几位杀气腾腾的武将…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宴月楼!许多乡绅看向西门家那几个子弟的目光,已带上了怜悯与疏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西门庆志得意满,起身敬了最后一杯酒,便称不胜酒力,由王前、李从龙护卫着先行离席。应伯爵与白仁兴则笑眯眯地留下,周旋于众宾客之间。
西门庆回到下榻的豪华客栈独院。挥退左右,他脸上的红光迅速褪去,显出一丝疲惫与病态的苍白。腹中绞痛更甚,他捂着肚子,额角渗出细密冷汗。然而,当他推开窗户,望向城中西门府老宅的方向时,眼中燃烧的,却是比那“增髓丹”邪火更炽烈百倍的复仇烈焰!
“三日…”他望着沉沉夜色,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彻骨的笑意,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三日之后,若不见尔等将祖产乖乖奉还…休怪我西门庆,翻脸不认人!”
几乎与此同时,阳谷城西门府老宅内,灯火昏暗。西门楷、西门桐、西门林三人聚在一处,脸色铁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那煞星回来了!如今是官身!还掌着兵!”
“他在宴月楼那话…分明是说给我们听的!”
“刚才还派人递了话…三日…只给三日!”
“交…交出去?那可是上千亩良田,几处旺铺,还有这祖宅啊!”
“不交?你没看他身后那几个人?那个姓王的教头,眼神冷得能杀人!那个姓李的,一看就是背过人命的凶神!还有那张县令…哼,指望他?”
“可…可当年之事,我们也有凭据…”
“凭据?在官身和兵权面前,算个屁!梁中书、枢密院…这些名头压下来,阳谷县谁敢放个屁?!”
争吵、恐惧、不甘、绝望…种种情绪在老宅内弥漫。当年侵吞孤儿家产时的贪婪与狠绝,如今尽数化作了噬心的恐惧与悔恨。三日期限,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正是:
衣锦还乡恨未消,宴开百席藏屠刀。
三日惊魂期如刃,旧宅狐鼠哭长宵!
欲知西门族人如何应对这三日之期,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