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轩看到这段时,眉头不由得皱紧,心里暗叹:“这规矩也太苛刻了!”
炼丹、种药的弟子每月要上缴七成收成,还得按月初估算的七成缴——哪怕遇上天灾收成骤减,砸锅卖铁也得凑齐,不然就可能被逐出宗门。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辛辛苦苦忙一个月,大头全给了门派,自己只剩三成当口粮、攒家底,这跟地痞收保护费有啥两样?
小主,
忽然,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个现实的问题冒了出来:就我这饭量,要是真入了这行,那三成收成……够我填肚子吗?
秦浩轩捏着那本泛黄的笔记,指尖划过“长老级以上免缴贡献”几个字,紧绷的肩背才稍稍松开。原来如此——并非针对谁,而是宗门运转的铁律。长老们消耗的天材地宝、修炼用的灵脉资源,哪一样不需要海量的资源堆砌?底下弟子缴的贡献,说到底是填了这庞大机器的齿轮缝。
他想起临行前父亲塞给他的那袋碎银子,想起母亲红着眼圈说“进了大宗门,好歹能吃饱饭”。原以为太初教这棵大树底下好乘凉,没成想是换了种方式的“按劳分配”,只是这“劳”与“得”的天平,明显偏向了金字塔尖。
正思忖着,笔记上的字迹忽然变得潦草,像是记录者心绪不宁时写的:“紫种弟子每月可领三枚聚气丹,前提是缴足二十斤一阶灵药。可一阶灵药长势最慢,遇着虫害便颗粒无收,上个月隔壁屋的师弟就因为差了三斤,被管事罚去清扫丹炉灰,三天没合眼……”
秦浩轩的心又提了起来。二十斤?他昨天在后山转了一圈,见着的一阶灵药零零散散加起来还不到五斤,这哪里是“唾手可得”,分明是逼着人连轴转。
再往下翻,记录者似乎平复了些,字迹重归工整:“但紫种弟子可参与内门试炼,赢了能进‘灵植园’修习,那里的土壤掺了月华砂,灵药长势快三成,还能跟着园主学催生术。只是试炼要过三关,最后一关是与现任灵植园弟子对决,听说去年有个紫种弟子被打断了腿……”
秦浩轩合上书,窗外的月光刚好落在封面上,烫金的“太初教规”四个字泛着冷光。他忽然明白,这宗门哪有什么“唾手可得”的奇珍异宝,不过是把“生存”二字拆解成了无数关卡,能闯过去的,才有资格往上爬,闯不过的,就成了垫脚石。
他摸了摸怀里那半块母亲烙的麦饼,还是热的。原以为进了大宗门就能让家里人不再挨饿,现在看来,自己首先得熬过这每月二十斤的“门槛”。
“呵,倒也公平。”秦浩轩低声笑了笑,眼底却燃起一点火苗。至少,这规则明明白白,不像乡野里那些暗箭伤人。有门槛,就有跨过去的法子;有不公,就有往上争的机会。
他重新翻开笔记,在“灵植园试炼”几个字底下画了道粗线,笔尖划破纸页,带着股破釜沉舟的劲。
要让家里人衣食无忧,要自己不再为三斗米折腰,这太初教的路,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闯一闯。
秦浩轩指尖划过笔记上“灰袍弟子少缴一成贡献”那行字,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成,听起来不多,可换算成每月要缴的灵药,就是两斤一阶灵草,够他多换半块固本丹了——那丹能让他打坐时灵力稳上三分,不至于总在突破边缘卡壳。
他抬眼望向窗外,演武场上,灰袍弟子正带着普通弟子练剑。那些灰袍的袖口绣着半片云纹,动作间比普通弟子舒展得多,休息时还有专人递水,不像他们这些白衫弟子,渴了只能自己跑到山涧去灌。
“仙苗境十叶……”秦浩轩默念着这个门槛,手不自觉按在丹田处。他现在才三叶,每次运功都像拖着千斤石,可一想到父亲在村口踮脚望他背影的样子,想到母亲塞给他的那袋炒豆子——那是家里仅有的存粮,他就觉得丹田那点滞涩不算什么。
再往下翻,褐袍、青袍……直到金袍紫袍,每升一阶就少缴一成,到了紫袍,竟只需缴三成。秦浩轩忽然笑了,这哪是等级,分明是挂在杆子上的糖,看得见,够得着,只要肯踮脚、肯爬。
张狂那张带着疤的脸猛地闯进脑海——那天在山路上,对方一脚把他踢进泥坑,啐着说“白衫弟子也配走主路”。秦浩轩摸了摸手肘上还没消的淤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