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眉头紧锁,低声道:“可他……”
“可他能以弱种硬撼仙苗境?”古云子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这只能说明,他的道,比张狂那小子扎实。但修行如逆水行舟,今日他是山,明日你未必不能是峰。你与其愁绪满怀,不如把这份忌惮拧成淬剑的火,多练几遍‘崩山拳’——拳锋够硬,再高的山,也能砸出条路来。”
张扬猛地抬头,眼中迷茫渐散,拱手道:“弟子明白了!”
古云子这才颔首,挥了挥手:“去练吧,什么时候能一拳砸碎院角那块青石,再来跟我说心事。”
张扬应声而去,演武场上很快响起沉闷的拳风,先前的愁绪仿佛都随着每一次出拳,一点点砸进了坚硬的地面。
古云子捻着胡须,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在石桌上画着圈。堂内弟子传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回响——那个叫秦浩轩的新弟子,明明是刚入门的凡夫,被仙苗境三叶强者的灵法击中竟毫发无伤;更离谱的是,有人说他在岩浆地窖里,跟仙苗境五叶强者拼到两败俱伤。
“荒唐。”他低声斥了句,却没什么底气。岩浆地窖里温度灼人,寻常修士进去都得捏着护身法诀,一个凡夫俗子别说打斗,怕是站不住三息就得化成灰。可传话的弟子说得有鼻子有眼,连两人相斗时震碎的岩浆石碎片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他指尖一顿,想起刚才张扬提到的“弱种”标签。太初教收弟子向来按灵根品级划分,弱种弟子连外门都难进,这秦浩轩能留下,本就透着古怪。难道真有什么奇遇?
古云子见过太多所谓的“奇遇”——有人捡过带灵气的兽骨,有人误食过灵果,可大多是些小打小闹,撑死了助修士早入门几年,真遇上大机缘,往往伴随着要命的风险。就像前几年那个得了上古剑匣的弟子,还没捂热乎就被追杀得神魂俱灭,连尸骨都没留下。
“小奇遇也罢,大风险也好……”他端起茶盏,热气模糊了眼底的神色,“倒是这股能在绝境里硬撑的韧劲儿,比那些金玉其外的紫种更对我胃口。”
石桌旁的铜炉里,檀香燃得正稳,烟气袅袅升起,将他的思绪缠成一团。他忽然抬手召来侍立一旁的弟子:“去,把岩浆地窖的卷宗取来,我要看看近几日的异动记录。”
有些事,亲自验证过,才能放下心——或者说,才能看清那看似天方夜谭的传闻里,藏着多少没被说透的玄机。
这就如同孩童在路上拾得三枚铜钱,便觉是天大的收获,而于成年人而言,不过是三枚铜钱罢了。
只是此刻……古云子因张扬的话语,反倒想出了一条让秦浩轩去执行的计策!此计竟还能完美避开黄龙掌教事后的追查。
修仙之路,修为精进固然关键,但若论重中之重,莫过于修心。倘若修仙者心存痼疾,纵有绝世天资,未来成就亦必然受限。从方才弟子的叙述中,古云子已然断定,秦浩轩定是张狂与张扬二人共同的心结。因此,他打算为张扬了却压倒秦浩轩的心愿,彻底根除其心障,同时也为张狂日后战胜紫种弟子增添一张底牌。
早年,古云子曾有一番奇遇,获知了天尸宗的部分灵法。
而这传承自天尸宗的灵法,修炼起来极其阴邪歹毒,将修练者炼制成自己的尸兵,这种尸兵不但可以继承被炼制者的全部修为,还没有自我意识,完全听命于炼制者,更为重要的是随着尸兵也会随着主人的修为提升而提升,炼制材料越好,尸兵未来的成长空间越大。
若张扬所言非虚,那秦浩轩当真是炼制尸兵的绝佳材料——体魄强健到能与仙苗境五叶弟子斗至两败俱伤,这般筋骨,连古云子都不禁有些意动。
但他转念一想,为了助张扬立威,让他提前尝尝未来执掌教派的威风,终究还是压下了心头的贪念,决定将这等“好材料”让给张扬。
只是,以本教弟子炼尸,终究有违初心。古云子犹豫再三,终是自我开解:秦浩轩不过一介弱种,资质有限,未来难有大作为,倒不如化为尸兵,助张扬成就大道,也算是为太初教尽了一份力。
“罢了,”他暗叹一声,“日后下山,多备些银两送去秦浩轩家中,让他父母安度晚年,也算是替他尽了孝道。”
这般念头既起,先前的不忍便淡了许多,仿佛这决定真成了一场“两全其美”的安排,既成全了张扬,又“物尽其用”,还能让秦浩轩的家人得享安稳——只是那被牺牲的少年,早已没了反驳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