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轩守在温养阵旁,尽管刑拍着胸脯保证,说他布的阵绝不会出问题,灵石分布得极为均匀,绝不可能出现某颗灵石提前耗尽灵力,导致整个温养阵灵力失衡、损坏法宝的情况,但秦浩轩对刑这人始终存着戒心——若是全信了他,指不定哪天就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于是他一夜未眠,守在阵边寸步不离,连绝仙毒谷也没去,眼皮都不敢合一下。毕竟这温养的千里镜关系到他未来在绝仙毒谷的收获,半分也大意不得。
好在这温养阵倒真如刑保证的那般,自始至终没出任何岔子。
当天色泛起鱼肚白时,组成温养阵的灵石已基本耗尽灵力,阵中的铭文随之消散无踪。千里镜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随后缓缓黯淡下来,镜身光滑如新,再无半丝裂纹——这意味着温养灌灵已然成功。
秦浩轩将修复如新的千里镜小心收入储物袋,又把那些灵力耗尽、形同废石的灵石归拢收好,盘膝坐下运转《天河诀》。
再次睁眼时,只听外面人声嘈杂。推门而出,正撞见一队执法堂弟子巡逻而过,个个面色铁青,神情肃杀。周围弟子们噤若寒蝉,望着他们的眼神里掺着惊恐与疑虑,只敢凑在相熟的人耳边低声议论。
秦浩轩正蹙眉疑惑,徐羽和叶一鸣已快步走来,两人脸上同样带着凝重,显然已知晓内情。
“这是怎么了?”秦浩轩朝执法队的方向努了努嘴,又扫过周围弟子惊疑的脸,沉声问道。
“浩轩哥哥,进来说。”徐羽率先踏入秦浩轩的房间,叶一鸣紧随其后,反手带上门,门闩“咔嗒”落锁,隔绝了外面的风声。
秦浩轩心头莫名一沉,蹙眉追问:“出什么事了?”
叶一鸣眉间拧成个疙瘩,声音压得极低:“昨晚死人了。”
“谁?怎么死的?”秦浩轩心头一紧,追问不停。
“是跟咱们同期入门的那个弱种弟子,刚扎稳根基没多久。”叶一鸣喉结动了动,“被人发现时,人已经没了。”
“总不能是得罪了什么人吧?”秦浩轩百思不解,“太初教的宗规铁律摆在那儿,同门相残可是要扒皮抽筋的重罪,谁敢在这节骨眼上犯险?”
徐羽脸色怪异地接话,声音里带着丝寒意:“蹊跷就蹊跷在这儿——他不是被刀伤剑伤所杀,是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今早发现时,整个人缩成了一具干尸,瞧着……渗人得很。”
话音落,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爆灯花的声音,三人脸上都罩着层凝重。
徐羽的话像根冰锥,直扎秦浩轩后颈——他猛地想起刑那双总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想起这家伙每次看新入门弟子时,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幽泉冥族以精血为食,刑虽嘴上应着不犯门规,可谁保得住他忍了这么久,没在夜里摸去偷嘴?
“该不会是他……”秦浩轩的声音发紧,指尖无意识攥住了衣摆。叶一鸣显然也想到了一处,眉头拧成死结,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焦虑。若真是刑动的手,他们俩昨晚跟刑在月下喝了半宿酒,怕是脱不了干系。
正想找刑对质,门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撞门响,刑大步闯了进来,脸上哪有半分心虚,反倒满眼放光,手里还攥着块啃了一半的兽肉干:“你们听说了没?昨晚死了个弟子!全身精血都被吸干了,干得跟腌肉似的!”
秦浩轩盯着他嘴角的油光,心头警铃大作:“你昨晚去哪了?”
“在后山啃烤肉啊。”刑一脸无辜地晃了晃手里的肉干,“跟几个外门弟子烤野鹿,烤到后半夜才回房。怎么了?这死法是不是特带劲?我猜是哪个魔道妖人混进咱们门派了!”他说着,还咂咂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浑然没察觉秦浩轩和叶一鸣正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叶一鸣干咳一声:“你就不怕……是冲着咱们来的?”
“冲我来?”刑嗤笑一声,把肉干塞进嘴里,“来一个我吸一个,正好补补灵力。”话音刚落,他突然瞥见秦浩轩紧绷的脸,嚼着肉的动作顿了顿,“你们俩这眼神……该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
秦浩轩没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刑这才后知后觉地跳起来:“我吃饱了撑的?门派里的弟子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嫩茬,哪有后山的野鹿精血纯!”他把啃剩的骨头往地上一扔,“不信你们去问后山的外门弟子,昨晚谁没瞧见我在火堆边守着烤架?”
院子里的风卷着落叶滚进来,秦浩轩望着刑坦荡的脸,心里的疑云松动了些,却仍没完全放下。这死法太过诡异,若不是刑,又会是谁?
徐羽眉头紧蹙,望着刑那张因兴奋而微微发红的脸,眼底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关于幽泉冥族以精血为食的传闻,她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刑竟会如此不加掩饰。“昨晚那事,当真与你无关?”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指尖下意识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刑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咂着嘴,猩红的舌尖舔过唇角,眼神发亮:“热乎乎的灵力混着精血,顺着喉咙滑下去——啧,想想都觉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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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浩轩一声冷哼,目光如深潭般沉沉锁着刑,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住了。他太清楚刑的性子,这家伙看似大大咧咧,实则藏着狠戾,当年在乱葬岗,他亲眼见刑把一头成了精的野狗连骨带肉嚼得粉碎,那“嘎吱嘎吱”的声响,至今想起来还让他头皮发麻。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刑终于不自在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你看老子干什么?难不成真以为是我干的?”他梗着脖子,语气陡然尖锐,“老子要是动手,会留着那副空壳子给你们看?”
他上前一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秦浩轩脸上,声音里带着被冤枉的暴怒,却又透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真要让老子来,定从指尖开始啃,一寸寸往上,连指甲缝里的泥都舔干净!修仙者的骨头最是带劲,尤其是指节处,嚼起来‘咔嚓’响,比烤鹿骨脆多了!那蠢货倒好,只吸干血就罢手,简直是暴殄天物!”
徐羽听得胃里一阵翻涌,别过脸去,手按在匕首上的力道更重了。秦浩轩却没动,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他太了解刑,这家伙越是激动,越可能是在掩饰什么。
“后山的外门弟子,当真能为你作证?”秦浩轩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刑被问得一愣,随即拍着胸脯:“当然!王二麻子、李三蛋……好几个都能作证!老子烤的鹿腿,他们哪个没抢着吃?”
秦浩轩没再接话,只是转身往外走。徐羽连忙跟上,经过刑身边时,她听见刑低声嘟囔:“一群蠢货,等老子找到真凶,定要让他尝尝什么叫‘物尽其用’……”
风从廊下穿过,带着股淡淡的血腥味,徐羽回头望了一眼,见刑正低头舔着刚才拍胸脯时沾在手上的油渍,眼神幽暗,像头盯着猎物的狼。她打了个寒噤,快步追上秦浩轩,低声道:“此人留着,怕是个祸害。”
秦浩轩脚步未停,只淡淡道:“在没查清真相前,任何人都不能信,包括他,包括你我。”
远处的练武场上传来整齐的喝喊声,阳光刺眼,却照不透笼罩在门派上空的阴霾。刑站在原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忽然低笑一声,从怀里摸出块沾着血丝的碎布,放在鼻尖轻嗅,眼神里的兴奋,比刚才更甚了。
刑见秦浩轩仍蹙眉盯着自己,索性往前凑了半步,唾沫星子溅到对方衣襟上:“老子真要动手,会把尸体扔在房间里等你们查?”他嗤笑一声,指尖在舌尖上舔了舔,眼神里的狠戾混着戏谑,“连骨头渣都该嚼碎了喂狗,哪会留着给长老们当证据?那蠢货怕不是脑子被门夹了,不知道留着活口才能细水长流?”
秦浩轩看着他这副惫懒又阴狠的模样,反倒松了口气。刑这家伙虽然满嘴胡吣,却向来信奉“斩草除根”,若真是他下的手,断不会留下这么多破绽。他抬手掸了掸衣襟上的唾沫,眉头却锁得更紧:“不是你,又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