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灵田谷果然安静得可怕。往日里虫鸣蛙叫的声音消失了,只有执法队的甲胄摩擦声和脚步声在谷中回荡,像一条条毒蛇在游走。秦浩轩的木屋在谷深处,窗外就是茂密的竹林,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正好掩盖了屋内的动静,倒也安全。
“玄尘长老为什么这么针对血妖?”徐羽坐在火堆旁,看着跳动的火苗,忍不住问。她听说血妖也是被逼无奈才走上邪路,未必都是十恶不赦之辈。
叶一鸣添了根柴,火光映着他脸上的疤痕:“你不知道,玄尘长老的亲弟弟就是被血妖害死的。当年他弟弟护送物资,被血妖围攻,等玄尘长老赶到时,只剩下一具被吸干精血的尸体,死状跟咱们白天说的一模一样。”
秦浩轩沉默了。他忽然想起入门时看到的石碑,上面刻着“万物有灵,冤冤相报何时了”,原来宗门里的每一位长老,都背负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执法队的呵斥:“里面的人开门!例行检查!”
秦浩轩与徐羽同时屏住呼吸,叶一鸣立刻吹灭了火堆,低声道:“别出声,是执法队的例行抽查,他们有玄尘长老的令牌,必须开门。”
门被推开时,执法队的火把照亮了屋内的角落,为首的队员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秦浩轩和徐羽:“你们是灵田谷的弟子?晚上没出去过吧?”
“没有,我们一直在屋里打坐。”叶一鸣上前一步,挡在两人身前,“弟子叶一鸣,敢问大人有何吩咐?”
执法队员没再追问,只是在屋里转了一圈,目光在墙角的水桶和柴堆上停留片刻,见没有异常,便转身离开,临走时丢下一句:“老实点,别给我们找麻烦,也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门被关上的瞬间,徐羽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秦浩轩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有叶师兄在,他们不敢乱来。”
叶一鸣却皱着眉:“恐怕没那么简单。玄尘长老的执法队不会无缘无故抽查,肯定是有人举报灵田谷有血妖出没,他们这是在挨家挨户排查。”
秦浩轩的心沉了下去。他忽然想起下午在灵田看到的那个黑影,速度快得不像人类,当时以为是自己眼花,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血妖。
“如果灵田谷真有血妖,咱们怎么办?”徐羽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不想被执法队误会,更不想面对血妖的恐怖。
叶一鸣的眼神坚定起来:“若真是血妖,咱们就替玄尘长老除了它,也算为宗门除害。但在此之前,绝不能自乱阵脚,被执法队当枪使。”
秦浩轩点头,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他忽然明白,修仙之路不仅要对抗外敌,还要守住本心,不能因为恐惧就乱了方寸。
夜渐渐深了,执法队的脚步声远了,灵田谷再次陷入寂静。秦浩轩看着窗外的月光,忽然觉得,比起血妖的威胁,玄尘长老的威压和执法队的严苛,更让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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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等抓住血妖,灵田谷就会恢复往日的宁静,宵禁也会解除,他和徐羽又能在白天去田里劳作,晚上坐在火堆旁听叶师兄讲宗门的故事。
他看向徐羽,对方已经靠在墙角睡着了,眉头却依旧皱着,显然在做噩梦。秦浩轩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今晚平安无事,但愿血妖早日被除,但愿灵田谷的月光,能像从前一样温柔。
叶一鸣的目光像淬了冰,尤其在刑脸上凝了片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尤其是你,这段时间务必夹紧尾巴,半点行迹都不能露。别到头来血妖没抓着,反倒把你自己的底细抖了出来。”
刑难得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认真点头:“放心,我吞了固形丹,只要自己不往外泄魔气,别说你们的护山大阵,就是仙树境长老来了,也未必能看出端倪。”他拍着胸脯,语气里满是幽泉冥族的傲气,“我刑好歹是族里百年难遇的天才,哪能这么容易栽了?”
秦浩轩眉头仍锁着,沉声道:“别大意。玄尘长老的执法队里,有专测魔气的‘照妖镜’,一旦被照出原形,你我都得跟着受牵连。”
“知道了知道了!”刑不耐烦地挥挥手,却还是下意识收敛了周身气息,“真啰嗦,比我族里的老族长还能念叨。”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粗粝的砸门声,混着执法队员的呵斥:“开门!执法队查血妖!”
三人瞬间噤声,空气仿佛凝固了。叶一鸣冲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躲到内屋的暗格里——那是早年为防意外挖的藏身地,铺着隔绝气息的灵草,寻常法器探不出来。刑也不敢再托大,猫着腰迅速溜了进去,暗格门“咔嗒”合上,与墙面严丝合缝。
叶一鸣整了整衣襟,深吸一口气才去开门。执法队员举着火把,照妖镜的光芒在屋内扫来扫去,镜光过处,梁柱、桌椅都显露出本色,却没半点异常。
“刚才听到屋里有说话声,还有旁人?”为首的队员盯着叶一鸣,目光锐利如刀。
“就我和秦师弟两人,刚才在讨论血妖的踪迹。”叶一鸣镇定自若,侧身让对方进屋搜查,“大人尽管查,我们灵田谷弟子,绝无藏污纳垢之事。”
秦浩轩站在一旁,手心微微出汗。他能感觉到暗格里的刑正屏住呼吸,魔气收得一丝不漏,连心跳都压到了最低。照妖镜的光芒掠过暗格所在的墙面时,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那镜面只闪了闪微光,便移开了——灵草的气息果然起了作用。
执法队搜了半晌,没找出半点魔气痕迹,又盘问了几句血妖的线索,才悻悻离去。门关上的刹那,秦浩轩腿一软,差点站不住,叶一鸣也松了口气,后背已沁出冷汗。
暗格门打开,刑钻出来,拍着胸口:“玄尘老鬼的照妖镜果然厉害,刚才差点没憋住气。”
叶一鸣瞪他:“还敢说?再晚点收气,咱们现在已经在执法堂受审了!”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隐进了云层,灵田谷的夜,比往日更沉了几分。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排查,还在后面。而刑这颗埋在谷里的“雷”,随时可能被引爆。
执法队一行十人,皆是仙苗境二十叶以上的修为,褐色宗袍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袖口绣着的银线纹路昭示着身份。八人呈扇形散开,悄无声息地将秦浩轩的屋子围得密不透风,灵力交织成网,连只飞虫都难逃脱——这是防着血妖狗急跳窗。
两名执法弟子推门而入,目光如淬了冰的刀,扫过屋中四人。没多余废话,周身灵力骤然铺开,带着威压的气息如潮水般漫过每个人的经脉,细细探查是否藏着妖气。指尖微动间,若有异动便会立刻扣下。
片刻后,两人收回气息,面无表情地转身。看来并未察觉异常,他们径直走向下一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敲出沉闷的响。
这一日的排查终究落了空,并未传出擒获血妖的消息。入夜后,仙树境长老亲自坐镇,调来了五队执法弟子,足足五十人,皆着褐色宗袍,在灵田谷中往来巡逻。宗袍上的银纹在灯笼光下流动,与腰间佩刀的冷光交映,将整个谷中照得如同白昼。
徐羽、叶一鸣与刑离开后,秦浩轩取出千里镜,将灵田谷细细查了一遍。镜中映出的,是无处不在的执法弟子身影,宗袍在夜色中连成一片褐浪,气氛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除此之外,谷中并无异常,只有风吹过稻穗的沙沙声,混着执法队整齐的脚步声,在夜里荡开很远。
秦浩轩心底暗叹,看来前往绝仙毒谷寻宝的念头,在血妖落网前只能暂且搁置了。那潜藏暗处的血妖行踪诡秘,谁也说不准它会在何时何地骤然窜出。若是自己凝神探查绝仙毒谷时分了心神,被它抓住空隙偷袭,后果不堪设想。此刻,稳妥为上,断不能因贪念给了对手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