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些。”他对身边人叮嘱道,目光扫过远处村口晃动的几个身影——那些人腰间隐约别着短刀,眼神里的打量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与前两日见到的淳朴村民截然不同。
马蹄踩在清丰县的土地上,声音似乎都比前两日沉了些。秦浩轩知道,真正的考验,从踏入这片地界开始,才算真正来了。
刚踏入清丰县地界,一阵杂乱的哭喊声便撞入耳中。只见官道中央,一群身着短打、面露凶光的汉子正推搡着数十个衣衫褴褛的百姓往前走,其中几个妇人怀里的孩子吓得直哭,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强盗扬手一鞭子抽在旁边的车辕上,厉声骂道:“哭什么哭!再哭直接扔山沟里去!”
百姓身后跟着十多辆大车,麻袋鼓鼓囊囊,从缝隙里漏出的谷物、绸缎看得一清二楚,显然是刚洗劫过村镇。
这伙人瞥见秦浩轩他们一行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眼睛瞬间亮得像狼见了肉。为首的络腮胡匪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在油光水滑的马背上转了两圈,喉结重重滚了一下——这些马一看就是良种,随便牵走一匹,够他们快活好几个月了。
“大当家的!”一个瘦高个强盗搓着手,声音里全是按捺不住的兴奋,“这几个娃娃细皮嫩肉的,骑的马倒是极品,抢过来咱们黑风山往后走货、追官府,可就利索多了!”
“废什么话!”络腮胡匪首猛地勒住缰绳,腰间的弯刀“噌”地出鞘,寒光晃得人眼睛疼,“兄弟们,给我拿下!男的废了扔去挖矿,女的带回去,这些马……”他话音未落,身后二十多个强盗已经齐刷刷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得像狸猫,落地时几乎没出声,手里的刀斧在日头下闪着冷光——显然都是些常年在道上混的硬茬子。
秦浩轩身边的一个弟子刚想拔剑,被他按住了手腕。他眯着眼打量着这伙强盗,发现他们虽然衣着杂乱,但握刀的姿势、脚下的步法都透着股练家子的劲儿,尤其是那个络腮胡匪首,站姿稳如磐石,手背上的青筋随着呼吸轻轻跳动,一看就是手上沾过血的狠角色。
“看来这清丰县,比咱们想的还要乱啊。”秦浩轩低声对身边人说,指尖已经悄悄扣住了马鞍旁的暗器囊。
匪首是个方头大脸的黑脸汉子,满脸虬须根根倒竖,骑在一匹栗色烈马上,背上那柄鬼头砍刀足有尺余宽,刀身泛着冷冽的寒光。他一身黑色劲装紧绷在身上,将块垒分明的肌肉线条勾勒得如同山石般狰狞,仿佛随时能爆发出撕裂一切的力量。
“前面的人听着!”他猛地高举鬼头刀,刀锋劈开空气发出刺耳的锐响,“赶快交出财物,爷爷我心慈手软饶你们一命!否则——”话音未落,刀刃重重劈向身旁的一块巨石,“砰”的一声,石屑四溅,“让你们死无全尸!”
随着他一声令下,二十多名山匪立刻呈半扇形包抄上来,个个手持刀斧,脸上带着亡命之徒的狠戾,脚步沉稳地缩小着包围圈,显然是常年做惯了这类勾当的老手。
最前方的碧竹堂副堂主西门胜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斜睨了这群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喉间轻轻吐出两个字:“凡人。”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让山匪们瞬间面面相觑。他们横行这一带多年,寻常人见了他们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是跪地求饶就是吓得屁滚尿流,何曾听过这般轻蔑的评价?那匪首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鬼头刀直指西门胜:“你他妈说什么?找死!”
匪首被西门胜那抹近乎漠然的轻蔑彻底激怒,暴喝一声,猛地挥了挥手中那柄寒光森森的鬼头刀,指向队伍侧后方——那里站着个太阳穴贴着黑膏药的壮汉,浑身肌肉虬结如老树根,春寒料峭里竟只穿件单褂,古铜色的臂膀青筋暴起,一看便是常年浸淫外家功夫的硬手。
“膏药!给老子劈了这装腔作势的货!”
那叫膏药的汉子瓮声应道:“得嘞!”话音未落已如猛虎扑食般窜出,手中大刀带起锐啸,刀风扫得地面尘土飞扬,瞧那架势,寻常人挨上一下怕是要被劈成两半。
西门胜眼皮都没抬,侧头对身旁一个面色稍显青涩的少年道:“梁希,你去。”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让他们明白,仙凡之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那名叫梁希的新弟子闻言,脸颊微微发涩。他额间悬浮着一片莹白仙叶,微光闪烁——这是刚入仙苗境一叶的标志,修仙不过七月,本就是宗门里不起眼的弱种,此刻望着膏药那砂锅大的拳头和悍不畏死的气势,手心悄悄沁出了汗。
小主,
“堂…堂主…”他声音发紧,却不敢违逆,只能硬着头皮攥紧了腰间短剑。心里暗暗打鼓:这汉子太阳穴鼓胀如铁,显是练过铁头功的硬茬,我这点微末道行,真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