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梵蒂冈的风里裹着甜

小主,

“你看那个阳台!”她突然指着前方一栋小楼的二楼,声音往上扬了半分,像发现了宝藏。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是个铁艺阳台,黑色的铁栏杆弯成了缠枝的花纹,上面摆着盆粉色的天竺葵,陶制的花盆边缘有点掉釉,露出里面浅褐色的陶土,却被擦得干干净净,连花盆底都没沾半点土。天竺葵的花开得正盛,花瓣是浅粉的,中心带着点深粉的晕,叶片上还沾着颗小小的水珠,风一吹就轻轻晃,像在点头。

“要是住在这儿,每天推开窗就能看见花,早上还能闻着楼下咖啡馆的香,多好呀!”她把车窗往下降了半寸,风裹着三角梅的淡香和咖啡的焦香飘进来,她深吸了一口,脸颊轻轻鼓了鼓,眼里满是向往,“说不定还能跟楼下的老人买无花果,刚摘的肯定特别甜。”

话音刚落,阳台上传来“哗啦”的轻响——是那位穿着米白色针织衫的老人,正拿着个铜色的洒水壶浇花,壶身是旧的,带着层温润的包浆,壶嘴挂着颗水珠,轻轻一抖就落在天竺葵的叶片上。老人抬头看见我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笑着挥了挥手,手腕上的银镯子跟着晃了晃,皱纹里都裹着阳光的暖,像揉了把碎金。

肖雅立刻举起握着恰巴塔的手——浅棕色的牛皮纸袋被她攥得有点皱,露出里面面包的边角,她挥得轻轻的,怕把面包晃掉,连脸颊都红了,从苹果肌一直红到耳尖,像个得到老师表扬的孩子,挥完还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他笑起来好亲切呀,像爷爷一样。”说着又往窗外看,直到老人的身影被后面的小楼挡住,才恋恋不舍地把车窗升回去,指尖还在玻璃上轻轻划着刚才看见的阳台,嘴角的笑一直没散。

出租车的引擎声很轻,混着窗外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车铃声,肖雅靠在座椅上,眼睛还盯着窗外,手指轻轻碰了碰刚才画过的玻璃痕迹,小声跟我说:“罗马的风都比巴黎暖,连花好像都开得更艳。”我捏了捏她放在膝头的手,掌心还带着点刚才握纸袋的温,她回头冲我笑,眼里映着窗外的阳光,像盛了两小捧暖。

出租车刚拐过最后一个街角,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咯噔”声还没散,肖雅突然攥紧了我的手——她的指尖凉得特别,不是夜风带的冷,是激动到神经发颤的凉,指节轻轻泛白,连骨节处的小凸起都比平时明显,呼吸顿了半秒,像突然被美景攥住了气息,接着才轻轻吐出来,声音里带着点没藏住的颤:“是圣彼得广场的柱廊!”

那声音往上扬了半分,像被罗马的风拂响的银风铃,脆生生的,还裹着点雀跃的软。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浅灰色的花岗岩石柱在正午阳光里排得笔直,一根挨着一根,间距刚好容得下两人并肩,柱身被几百年的时光磨得泛着细润的光,凑近了该能摸到工匠凿刻的浅痕。从远处看,那些石柱真像一双张开的温柔手臂,指缝里漏着碎金似的阳光,轻轻裹着广场中央的方尖碑——碑身是浅红的花岗岩,刻着古埃及象形文字,有的字槽里还沾着点雨水的湿痕,碑顶的铜色圆饰被阳光照得暖亮,像颗坠在手臂间的蜜糖色宝石,连远处的云都绕着它飘。

出租车还没完全停稳,轮胎在石板路上蹭出轻微的“吱呀”声,肖雅的手指已经勾住了安全带卡扣,“咔嗒”一声解开,动作快得带了点慌。她手忙脚乱去抓脚边的浅粉色帆布背包——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里面半块没吃完的恰巴塔,面包表皮还是浅金的,边缘掉了点麦渣,沾在背包里布的薰衣草图案上,她却顾不上拍,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的柱廊,瞳孔里映着石柱的影子,连出租车顶冷白的LED灯光落在她脸上,都被眼里的亮烘得暖了些,像落了两小捧碎阳。

我伸手帮她把背包拉链拉好,指尖碰到袋口的星星扣,“咔嗒”扣紧时,她已经拉着我的手往车外挣,棉麻连衣裙的米白色裙摆扫过车门内侧的黑色橡胶条,“嗒”的轻响像片刚落的梧桐叶,又像在小声催促:再快点,就能摸到那些石柱了。我拎起行李箱,银色拉杆上她缠的棉布条被风吹得轻轻晃,滚轮刚碰到地面,就被她拽着往前跑。

刚下出租车,脚底就触到了梵蒂冈的石板路——和巴黎的青石板截然不同。巴黎的石面带着点粗粝的颗粒感,踩上去能感觉到石子的纹路;而这里的浅灰色石板,是被几百年无数人的脚步磨出来的光滑,指尖摸上去能触到细微的弧度,像块被反复摩挲的暖玉。石面亮得能映出天空的淡蓝,连我们并肩的影子都映得清清楚楚:我的影子里裹着她的,她的裙摆影子在石面上轻轻晃,像朵跟着走的小云朵。

肖雅拉着我往广场中央跑,她穿的帆布鞋底软,踩在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响,比在巴黎时脆些,像两颗裹了糖衣的玻璃珠在轻轻碰。风里混着远处游客的交谈声——是低低的法语和意大利语,像有人在耳边说悄悄话;还有广场上鸽子扑棱翅膀的“扑扑”声,翅膀带起的风扫过脚踝,凉丝丝的,偶尔有鸽子从脚边掠过,翅膀尖蹭到裤脚,软乎乎的。这些声音裹在一起,热闹却不嘈杂,像给这画面配了层软纱似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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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攥得很紧,掌心有点汗,把我的指缝浸得微微发潮,却没松半分,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柱廊,跑的时候头发飘起来,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沾着点风里的暖,连呼吸都带着点跑出来的轻喘,却笑着回头跟我说:“你看!那些柱子比照片上还好看!”

风里飘着的蜡烛香很特别,不是普通的石蜡味,是圣彼得大教堂里特有的蜂蜡暖香——混着点檀香的沉,裹着清晨祷告时残留的软,从教堂尖顶的方向漫过来,像有人捧着束刚点燃的蜡烛走过。这香又恰好跟旁边冰淇淋店飘出的开心果甜香缠在一起:是刚磨碎的开心果碎的坚果脆香,混着淡奶油的绵密甜,不是齁人的腻,是像把刚剥开的开心果裹在软奶里,吸进鼻子时,连呼吸都跟着变甜。

肖雅突然停下脚步,双手轻轻拢在嘴边,深吸了一大口气——胸口轻轻起伏着,像揣了只雀跃的小鸽子,接着转头冲我笑,眼里盛着广场的阳光,连瞳孔都泛着浅金的亮:“你闻!是梵蒂冈的味道!有教堂蜡烛的香,还有冰淇淋的甜,混在一起好好闻!”她的头发被风撩得飘起来,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沾了点风里的细尘,像撒了把小小的金粉,我伸手帮她拂开时,指尖刚碰到她温软的皮肤,她就攥着我的手往冰淇淋店跑,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晒暖的棉花上,米白色棉麻连衣裙的裙摆被风吹得展开,像朵刚绽的铃兰,边角还扫过路边鸽子的羽毛,惹得鸽子轻轻扑棱了下翅膀。

冰淇淋店的玻璃柜擦得锃亮,连柜里的彩色冰淇淋都映着光:浅粉的草莓味缀着碎果肉,乳白的香草味嵌着细小的香草籽,深棕的巧克力味裹着可可脆片,最打眼的是正中央那盆浅绿色的开心果味——冰淇淋质地绵得像云朵,里面混着大颗的开心果碎,浅褐的坚果粒嵌在浅绿里,挖一勺就能看见油脂的亮,连玻璃上都凝着层薄薄的雾,是冰淇淋散出的凉汽。

肖雅趴在柜台上,胳膊肘撑着冰凉的玻璃面,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发现了藏在糖罐里的宝藏,指尖在玻璃上轻轻点着开心果味的冰淇淋,声音软得像裹了层奶油:“您好,要两个开心果味的,麻烦……麻烦多挖点坚果碎好不好?我特别喜欢吃脆的。”

柜台后站着位留着深棕色卷发的阿姨,卷发上别着枚银色的小发夹,发尾还卷着可爱的弧度,她抬头看见我们相握的手,眼睛弯成了月牙,先用带着罗马口音的意大利语笑着说:“Auguri di matrimonio!(意大利语“新婚快乐”)”,声音像刚煮好的热可可,暖乎乎的,又怕我们听不懂,指着我们交握的手,又比了个“心”的手势,接着才点头应下,“好嘞!给你们多挖点坚果碎,刚烤好的,脆得很!”

她从柜台下拿出两个刚烤好的脆筒——是浅金的颜色,表面撒着细糖粒,在光里泛着晶亮的光,捏在手里还能感觉到余温,脆筒边缘的花纹像朵小小的太阳花。挖冰淇淋时,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云朵,浅绿色的冰淇淋裹着大颗的开心果碎落在脆筒上,奶油还顺着脆筒往下慢慢淌,滴在边缘时,她赶紧用小勺子刮下来,又补在冰淇淋顶上,笑着说:“多给你们加一勺,沾到的都不能浪费!”

肖雅双手捧着脆筒接过来,指尖不小心沾了点奶油——是绵密的质感,像融化的软玉,她没擦,反而先把脆筒往我嘴边凑,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小期待:“你先吃!你看这坚果碎,比图片上还多,肯定特别甜!”

我咬了一口,奶油在嘴里瞬间化开,绵得像云朵拂过舌尖,接着就是开心果碎的脆——不是硬邦邦的脆,是带着点油脂香的酥,甜香在嘴里慢慢散开,先是奶油的软甜,再是坚果的咸香,层次特别清,咽下去时,连喉咙都跟着发暖。刚把脆筒递回给她,就看见肖雅正低头舔指尖的奶油:她的舌尖是淡淡的粉,轻轻蹭过指尖时,还会小幅度地卷一下,把奶油舔得干干净净,可嘴角还是沾了点浅绿色的印子,像只偷喝了抹茶奶盖的小猫,连睫毛都轻轻颤着,特别可爱。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纯棉手帕——是她去年在普罗旺斯给我绣的,边角绣着朵小小的淡紫色薰衣草,针脚有点歪,却特别认真,现在还带着点她身上的淡香——伸手想帮她擦嘴角,她却笑着往后躲,攥着我的手就往柱廊跑,冰淇淋的甜香随着她的脚步飘在风里,偶尔有几滴奶油滴在石板上,很快就被风吹得干了,只留下浅浅的绿印,像撒了把小小的糖豆。

走到柱廊下时,阳光像是被突然剪碎了——浅灰色的花岗岩石柱一根挨一根立着,间距刚好容得下两道影子,柱身的纹路被晒得清晰,连工匠当年凿刻的浅痕都泛着暖光。影子落在石板路上,是一道道细长的墨线,直挺挺地铺着,而阳光从石柱的缝隙里漏下来,成了细碎的金线,有的落在肖雅的发顶,把软发染成浅棕;有的落在她脸颊上,顺着颧骨往下滑,连她的睫毛都被照得泛着层薄金,根根分明,像沾了点碎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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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脚步,微微仰着头数柱子,下巴轻轻抬着,眼睛盯着柱顶的浮雕——是缠枝的花纹,间杂着小小的天使浮雕,翅膀的弧度被岁月磨得圆润,却还能看清羽毛的纹路。她伸出右手,指尖轻轻对着浮雕比了比,像在描摹天使的翅膀,嘴里小声数着:“一、二、三……”数到第七根时,突然蹲了下来,棉麻连衣裙的裙摆轻轻扫过石板,带起一点细尘,她的指尖先轻轻碰了碰石柱底部,接着慢慢摸上一道浅刻痕——刻痕浅得几乎要融进石面,像是几百年前哪个旅人用小石子轻轻划的,边缘被无数人的脚步和风吹得圆润,摸上去没有半点棱角,像被岁月磨平的指纹。

“你看这个,”她抬头冲我招手,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好奇,指尖还停在刻痕上,“好像是以前的人刻的,不知道是记日子,还是记什么心事。”我蹲下来跟她一起看,指尖刚碰到石柱,就感觉到一阵温润的凉——不是金属的刺骨,是像贴了块浸过温水的老玉,凉意在指尖慢慢散开来。肖雅的指尖还在刻痕上轻轻蹭,动作轻得像怕碰掉什么,小声说:“说不定是很久以前来这儿的人,留下的记号呢——比如‘我来过这里’,或者‘我想和谁一起来’。”

数到第十根时,她突然站起来,手一下子攥紧了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传过来,带着点雀跃的热:“你说我们要是从柱子中间穿过去,会不会像在走迷宫呀?走对了就能碰到好吃的冰淇淋,走错了……就再走一遍!”没等我回答,她就拽着我往石柱间跑——她的手很暖,汗是薄薄一层,不黏腻,却把我的指缝浸得软乎乎的,攥得很紧,怕一松手我就落在后面。每穿过一根石柱,她都轻轻喊一声“又一根!”,声音清亮亮的,在柱廊间荡开,带着淡淡的回音,像在和这些几百年的石柱对话,回音绕了一圈,轻轻撞在远处的柱身上,又飘回来,混着她的笑声,软乎乎的。

偶尔有举着相机的游客路过,有的背着黑色的单反,有的举着手机,镜头扫到我们时,肖雅还会停下来,笑着挥挥手,手里的冰淇淋举得高高的——浅金色的脆筒,浅绿色的奶油顶,上面还沾着大颗的开心果碎,在阳光下泛着亮,像举着颗小小的太阳。有位戴草帽的阿姨,还笑着冲她比了个“OK”,镜头特意多停了两秒,肖雅见了,笑得更开心了,拉着我的手跑得更快,连脚步都带着跳。

跑累了,我们就靠在一根石柱上歇脚。石柱的凉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刚好压下跑出来的热,肖雅先把冰淇淋举到我嘴边,手腕轻轻抬着,怕奶油滴到我衣服上,眼里带着点小期待:“你再吃一口,这个坚果碎还很脆呢。”我咬了一大口,奶油的软和坚果的脆在嘴里混着,甜香还没散,就看见肖雅小口小口地吃着,奶油不小心沾到了她的唇角,她没拿纸巾,只是微微低头,舌尖轻轻扫过唇角——粉粉的舌尖沾了点浅绿,像沾了颗小糖豆,舔得干干净净,眼睛还亮晶晶地看着我,像在等我夸“好吃”。

风从柱廊外吹进来,裹着广场上的蜡烛香,还有点冰淇淋的甜香,拂过她的头发,几缕碎发飘下来,刚好落在她的冰淇淋上。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手忙脚乱地拨开头发,指尖还轻轻碰了碰冰淇淋顶,确认没沾到头发丝,才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小声说:“差点就浪费了,这可是多要了坚果碎的!”我笑着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软乎乎的,像刚从晾衣绳上取下来的棉花,还带着点风的暖。她顺势往我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贴着我的肩膀,凉丝丝的连衣裙蹭得我胳膊有点痒,却很舒服,像贴着块凉温刚好的玉。

我们就那样靠着石柱,看着远处广场上的鸽子慢悠悠地走,看着游客们三三两两地拍照,风偶尔吹过,带着柱廊的凉和阳光的暖,肖雅的头轻轻靠在我的胳膊上,小声说:“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我捏了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汗,笑着说:“以后还能来,下次我们数完所有的柱子。”她眼睛一下子亮了,用力点头,冰淇淋的甜香还绕在我们身边,连石柱的凉,都变得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