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中心那场众目睽睽之下的牵手与坦然宣告，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两人紧密相连的小世界之外，迅速扩散开来。社交媒体的艺术版块、心理学界的内部论坛，甚至一些都市情感专栏，都或明或暗地出现了关于“天才心理医生与治愈系摄影师恋情曝光”的讨论。

祝福的声音很多。温念初的社交媒体下，充满了粉丝和朋友们“郎才女貌”、“太好磕了”、“念念要幸福”的留言。苏苏更是激动地打来电话，嚷嚷着要组局庆祝。

但隐藏在祝福之下的，是更加汹涌的暗流。

温念初首先感受到的，是一些微妙的目光变化。当她独自去超市采购，或者在咖啡馆整理照片时，偶尔会感觉到来自陌生人的、带着探究意味的注视。甚至有两次，她被自称是某八卦周刊的记者拦住，试图询问她与沈聿怀恋情的细节，以及她“之前接受心理治疗”的经历是否与恋情有关。都被她礼貌而坚定地回避了。

这些细小的骚扰，像蚊子叮咬，不致命，却让人心烦意乱。她尽量不把这些负面情绪带给沈聿怀，只是在自己的记录本上，悄悄写下：

日期：周四。事件：又被记者堵了。感觉：像被放在显微镜下。有点烦，但想到他牵着我的手的样子，就觉得还能坚持。

她知道，沈聿怀面临的压力，只会比她更大。

沈聿怀确实面临着更直接的风波。

周五，他所在的大学学术伦理委员会，一位与他素来理念不合的副主任，私下约谈了他。谈话在看似客气的氛围中进行，但字里行间都透着审视与质疑。

“聿怀啊，你和那位温小姐的事情，现在传得沸沸扬扬。”副主任推了推眼镜，语气“关切”，“我们当然尊重学者的私人生活。不过，你也知道，由医患关系发展而来的恋情，始终是比较敏感的区域。虽然你程序上处理得很干净，但难免有人会质疑，在之前的治疗过程中，是否存在……情感导向的偏差？这对你个人声誉，还有我们院系的形象，可能都会产生一些……不太好的影响。”

沈聿怀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等对方说完，他才平静开口，语气沉稳有力：“王主任，我与温念初小姐之前的治疗关系，所有记录、评估、终止程序，都符合行业最高伦理标准，随时接受任何形式的审查。治疗过程完全基于专业判断，不存在任何您所谓的‘情感导向’。至于我们之后的恋情，发生在我与她终止医患关系之后，是两个独立成年人之间的自由选择，与我的专业操守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