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一章:旧物仓的意外收获

潮湿的霉味像无形的网,将整座旧物仓笼罩。林默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合页发出的“吱呀”声惊飞了梁上栖息的麻雀,灰白的羽毛在尘光中簌簌飘落。他抬手捂住口鼻,皮鞋踩在积灰的水泥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仿佛在空白的时光里写下注脚。

“林先生,这边请。”仓库管理员老王举着泛黄的手电筒在前头引路,光束劈开厚重的黑暗,照亮堆积如山的旧家具。樟木箱上的铜锁泛着绿锈,皮沙发的布料裂成蛛网,空气中浮动着灰尘与时光腐朽的气息,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吞咽过去的碎片。

林默是个自由撰稿人,最近在为一本关于城市记忆的书搜集素材。听说这家快要拆迁的旧物仓里藏着不少老物件,便特意过来碰碰运气。他的目光扫过蒙着白布的立式钢琴,掠过堆在角落的黑胶唱片,最终被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行李箱吸引住了。

那是个深棕色的牛皮行李箱,边角镶着铜质包边,表面布满细密的划痕,却擦得锃亮,看得出主人曾经对它的爱惜。箱子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把黄铜锁扣安静地扣着,仿佛在守护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王师傅,这个箱子能看看吗?”林默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箱体,皮革的纹路带着岁月的温度,让他莫名地心头一颤。

老王凑过来瞅了瞅:“哦,这个啊,上周刚收来的。原主是个老太太,说这是她年轻时的嫁妆,后来搬家嫌占地方就处理了。”他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挑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递给林默,“没锁,你随便看。”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旋,“咔哒”一声轻响,仿佛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林默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箱盖。一股混合着檀香与旧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箱子内部铺着暗红色的绒布,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的香袋,里面的香料早已干涸,却依然残留着淡淡的余韵。

箱子里整齐地叠放着几件旧式旗袍,绸缎的面料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林默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件月白色的旗袍,领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旗袍的口袋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

他伸手摸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已经泛黄发脆,边角磨损严重。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地址,只在右下角用铅笔轻轻画着一朵小小的玉兰花。林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信封。

里面装着一沓信笺,纸张薄如蝉翼,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小楷,字迹娟秀清丽,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林默展开信纸,一行行竖排的繁体字映入眼帘:

“致阿远:见字如面。沪上秋风渐起,不知北平是否已是寒意彻骨?前日整理行囊,翻出你送我的那支玉簪,簪头的玉兰已有些松动,想来是我太过粗心,总也护不好你送的东西……”

信里写的是一个叫“婉清”的女子给远方的“阿远”的回信,字里行间满是思念之情。林默越看越入迷,这些信件记录着一段发生在上世纪四十年代的爱情故事,婉清在上海等待着去北平求学的阿远,信中既有对日常琐事的絮叨,也有对时局动荡的担忧,字里行间的情意真挚而热烈,仿佛能看到一个温婉的女子在灯下执笔,将满腔心事娓娓道来。

他正看得入神,仓库里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原本敞开的铁门不知何时被风吹得合上了大半,只有几缕阳光从缝隙中挤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默放下信纸,起身想去开门,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又像是丝绸摩擦的窸窣声,若有若无地从行李箱里传出来。林默愣了一下,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声音又消失了,仓库里只剩下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是我听错了吗?”林默喃喃自语,摇了摇头,大概是最近赶稿太累,出现了幻听。他把信件小心翼翼地放回信封,连同旗袍一起收好,对老王说:“王师傅,这个箱子我买了,多少钱?”

老王报了个价,林默没还价,爽快地付了钱。他抱着沉甸甸的行李箱走出旧物仓时,夕阳正沉到远处的楼群后面,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街道上华灯初上,车水马龙,现代都市的喧嚣与旧物仓里的静谧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默的家在一栋老式居民楼的六层,没有电梯。他抱着行李箱一步步爬上楼梯,箱子比想象中要沉得多,压得他手臂发酸。走到三楼的平台时,他停下脚步休息,楼道里的声控灯忽然闪烁了几下,灭了。

黑暗中,那奇怪的啜泣声再次响起,这次清晰了许多,就像一个女人在耳边低低地哭泣。林默猛地站起身,心脏“咚咚”狂跳,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四处照射,空荡荡的楼道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他自己的影子在墙壁上晃动。

“谁?谁在那里?”林默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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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再多待,抱着箱子快步爬上六楼,掏出钥匙打开家门,闪身进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后背紧紧地抵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客厅里一片漆黑,他伸手按亮开关,暖黄色的灯光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驱散了些许恐惧。林默这才缓过神来,他看了看放在地上的行李箱,箱子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肯定是太累了。”林默自我安慰道,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一口喝了下去。温热的液体流过喉咙,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

他看着那个安静的行李箱,里面的信件还没看完,那段尘封的爱情故事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林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箱子搬到书房里,仔细研究那些信件。

当他弯腰去搬箱子的时候,箱盖忽然“咔哒”一声自己弹开了一条缝隙,一股阴冷的寒气从缝隙中冒出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林默愣住了,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把箱盖盖好了。

他壮着胆子打开箱盖,里面的旗袍和信件都好好地放在那里,没有任何异常。可就在他准备合上箱盖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一件旗袍的袖子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林默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那件旗袍。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旗袍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一定是眼花了。”林默摇了摇头,用力合上箱盖,扣上了锁扣。他不敢再在客厅里待着,拖着行李箱快步走进了书房,然后反锁了房门。

书房里堆满了书籍,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纸张的气息,让林默稍微感到了一些安心。他把行李箱放在书桌旁,决定先不去管它,等明天精神好了再说。

洗漱完毕后,林默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楼道里听到的啜泣声,以及旗袍动起来的那一幕。他翻来覆去,直到凌晨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夜里,林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身处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支玉簪,正在对着镜子梳头。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女子的头发很长,乌黑亮丽,垂到腰际。

林默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一步步走近,想看清楚女子的脸,可无论他怎么走,都无法靠近。就在这时,女子忽然缓缓地转过头来,林默看到的却不是一张脸,而是一片模糊的空白,只有一双眼睛,充满了悲伤和哀怨,死死地盯着他。

“啊!”林默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心脏狂跳不止。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他喘着粗气坐起身,目光无意间扫过房门,忽然发现书房的门不知何时敞开了一条缝。林默心里咯噔一下,他明明记得昨晚睡觉前锁好了书房门的。

难道是进贼了?林默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拿起枕边的台灯,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房门口。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房门。

书房里一切如常,书籍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书桌干干净净,那个深棕色的行李箱静静地立在书桌旁,箱盖紧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默松了口气,大概是自己昨晚忘了锁门。他走到书桌旁,准备打开电脑开始工作,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行李箱的锁扣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箱盖微微敞开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绒布。

林默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明明记得昨晚把箱子锁好了的!他一步步后退,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台灯,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行李箱。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啜泣声从箱子里传出来,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书房里。这次不再是若有若无的幻觉,那悲伤的哭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点点钻进林默的心里,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和恐惧。

第二章:信中的秘密

林默僵在原地,握着台灯的手微微颤抖。行李箱里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像一根细细的丝线,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想转身逃跑,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停了。书房里恢复了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林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一定是有什么科学的解释,也许是老鼠之类的小动物钻进了箱子?

这个想法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行李箱,慢慢地蹲下身,眼睛紧紧地盯着敞开的箱盖。箱子里静悄悄的,那件月白色的旗袍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异常。

林默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掀开了箱盖。里面的景象和昨天一样,旗袍、香袋、还有那个装着信件的牛皮纸信封。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小动物的踪迹。

小主,

“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林默喃喃自语,心里却更加不安了。他把箱盖合上,再次扣上锁扣,然后将行李箱推到了书桌底下,用一块布盖了起来。他决定暂时不再去碰它,也许过几天就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刻意不去想那个行李箱,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写作中。可奇怪的是,他总是无法集中精神,脑海里反复出现那些信件的内容,以及那个悲伤的啜泣声。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梦见那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在昏暗的房间里不停地哭泣。

更让他不安的是,家里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有时他明明记得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回来却发现杯子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有时深夜里会听到客厅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可出去查看时却什么也没有;还有一次,他发现自己书桌上的稿件被人翻动过,上面还留下了几个淡淡的、像是泪痕一样的水渍。

林默越来越烦躁,也越来越恐惧。他知道,这一切肯定和那个行李箱有关。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天晚上,林默鼓起勇气,把行李箱从书桌底下拖了出来。他打开箱盖,再次拿出那个牛皮纸信封,决定把剩下的信件看完,也许能从里面找到一些线索。

他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泛黄的信笺。他一封封地读下去,婉清和阿远的故事在他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婉清名叫苏婉清,是上海一个富商的女儿,知书达理,温婉贤淑。阿远名叫沈致远,是婉清的表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后来沈致远去北平求学,两人便开始了鸿雁传书。

信里记录着他们的思念,也记录着那个动荡年代的印记。婉清在信中提到,上海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日军的飞机时常在头顶盘旋,街上人心惶惶。她的父亲想带她去香港避难,可她不愿意走,她要等沈致远回来。

“阿远,昨日听闻北平亦不太平,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已将你送我的那支玉簪收好,待你归来之日,我便簪上它,站在码头等你。此生非君不嫁,此心不渝……”看到这里,林默不禁为婉清的深情所打动,也为他们的命运感到担忧。

他继续往下看,信件的日期越来越近,婉清的字迹也越来越潦草,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信中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内容,她提到自己时常在夜里听到奇怪的声音,看到一些诡异的影子。

“阿远,我好害怕。最近总是做噩梦,梦见你浑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一句话也不说。昨晚我看到窗外有个黑影,一直盯着我的房间,吓得我一夜没睡。父亲说我是太思念你了,产生了幻觉,可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阿远,家里的佣人说看到过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在门口徘徊,问起时却又说不清楚。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你快回来吧,我真的好害怕……”

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1941年12月6日,也就是珍珠港事变的前一天。这封信写得很短,字迹潦草不堪,仿佛是在极度慌乱中写成的:

“阿远,他们来了!快走!不要回头!忘了我……”

信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是大片的空白,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的结局。林默的心沉了下去,他隐约感觉到,苏婉清和沈致远的故事,恐怕是以悲剧收场的。

就在这时,台灯忽然闪烁了几下,房间里的温度骤降。林默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他猛地转过头,看到书桌对面的椅子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

女子背对着他,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身形纤细,正是他梦中见到的那个女子!林默吓得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蹦出来。

女子缓缓地转过头,林默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眉目如画,肌肤白皙,只是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哀怨。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林默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要逃跑,身体却像被钉在了椅子上,无法动弹。女子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信笺上,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突然,女子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她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可指尖却穿过了信笺,什么也没抓住。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更加悲伤的表情,然后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

台灯恢复了正常的亮度,房间里的温度也慢慢回升,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可林默知道,那不是幻觉,他真的看到了苏婉清的鬼魂。

他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冷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拿起最后那封没有写完的信,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他们来了,他们是谁?”林默喃喃自语,“苏婉清到底遭遇了什么?沈致远后来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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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个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他知道,自己必须查清楚这些事情,不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是为了让那个悲伤的灵魂得到安息。

第二天一早,林默就去了市图书馆。他查阅了大量关于上世纪四十年代上海历史的资料,希望能找到关于苏婉清和沈致远的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份1942年的旧报纸上,他找到了一则简短的新闻报道。

报道中说,1941年12月7日,也就是珍珠港事变的当天,上海法租界的一栋别墅发生了火灾,大火烧毁了整栋别墅,别墅的主人苏姓富商及其家人不幸遇难,无一生还。报道中没有提到苏婉清的名字,但林默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苏婉清的家。

林默的心情沉重起来,苏婉清果然在那场火灾中遇难了。可沈致远呢?他后来怎么样了?他看到苏婉清最后的信了吗?

林默继续查阅资料,又在一份北平的旧报纸上找到了一则关于沈致远的消息。报道中说,沈致远是北平某大学的学生,珍珠港事变后,他积极参与抗日活动,1943年在一次行动中不幸被捕,英勇就义。

看到这里,林默不禁叹了口气。这对有情人最终都没能逃脱命运的捉弄,双双殒命于那个动荡的年代。他们的爱情故事,以如此悲惨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可林默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完全解开。苏婉清在最后一封信中说“他们来了”,“他们”指的是谁?是日军吗?可那场火灾真的是日军所为吗?还是另有隐情?

更让他不解的是,苏婉清的鬼魂为什么会附在这个行李箱上

第三章:纠缠的梦魇

林默将那份记载着苏家火灾的旧报纸折好放进包里,指尖还残留着纸张泛黄发脆的触感。走出图书馆时,午后的阳光正烈,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苏婉清那双盛满悲伤的眼睛总在眼前晃动,连带着行李箱里若有若无的啜泣声,仿佛已经刻进了骨缝里。

回到家,他第一时间冲到书房,那个深棕色的行李箱依旧静静立在书桌旁。他蹲下身,手指悬在黄铜锁扣上迟迟不敢触碰,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昨晚苏婉清鬼魂现身的画面——她透明的指尖穿过信笺时的绝望,比任何文字都更让人心惊。

“他们到底是谁?”林默对着空箱子喃喃自语。他重新翻出那些信件,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到更多线索。婉清在信中提到过几次“可疑的人”,说父亲最近生意上得罪了人,总有人在暗处盯着苏家。起初他以为是商业对手,可结合火灾的时间点,似乎又和时局脱不了干系。

夜幕降临时,林默煮了杯咖啡提神,打算整理查到的资料。刚打开电脑,屏幕突然闪烁起来,接着画面扭曲成一片雪花,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他皱着眉去按电源键,手还没碰到主机,屏幕上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是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背对着镜头,站在一片火光前。画面抖动得厉害,隐约能听到女人的哭喊,还有男人粗哑的呵斥声。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屏幕。就在这时,那个男人猛地转过身——屏幕瞬间黑了下去,只剩下刺鼻的焦糊味从主机箱里飘出来。

“怎么回事?”林默惊魂未定地拔掉电源,电脑已经彻底开不了机了。他瘫坐在椅子上,刚才画面里的火光,像极了旧报纸里描述的苏家火灾现场。那个穿军装的男人,难道就是婉清信里说的“他们”?

这一夜,林默彻底失眠了。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火光中哭泣的婉清,听到行李箱里若有若无的啜泣。天快亮时,他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着了,梦里又回到了那个旧物仓。

仓库里比上次更暗,霉味中夹杂着浓烈的烟味。他看到那个深棕色的行李箱放在角落,箱盖敞开着,里面的旗袍被烧得焦黑。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蜷缩在箱子旁,浑身是伤,正用尽力气往信封里塞信纸。

“婉清!”林默忍不住喊出声。女子猛地抬头,脸上沾满了烟灰和血迹,眼神却异常清亮。她张开嘴似乎在说什么,可林默听不清。就在这时,仓库的铁门被撞开,几个穿军装的男人冲了进来,手里的火把照亮了他们狰狞的脸。

“抓住她!”为首的男人嘶吼着扑过来。婉清惊恐地将信封塞进旗袍口袋,转身想躲进箱子里。林默想冲过去救她,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眼看着火把就要碰到旗袍的衣角,他猛地惊醒过来,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

窗外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地板上,可林默却觉得比深夜更冷。他低头看向书桌,发现那个装着信件的牛皮纸信封不知何时从箱子里滑了出来,掉在脚边。信封的边缘沾着几点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

林默的心跳骤然加速。他颤抖着捡起信封,拆开后发现里面多了一张从未见过的信笺。这张信纸比其他的更粗糙,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在极度慌乱中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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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是日本人,是汉奸。父亲不肯和他们合作运鸦片,他们放火烧了房子……阿远送我的玉簪掉在火场了,我找了好久……箱子里有他们的账本,藏在旗袍夹层里……若有人捡到,替我交给军统的人……”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墨痕,像是写字的人突然倒下了。林默拿着信笺的手抑制不住地发抖,原来那场火灾不是意外,而是汉奸的报复!婉清到死都在想着把证据交出去,她的执念竟然深到跨越近百年,还在守护这个秘密。

他立刻翻出那件月白色旗袍,手指抚过领口的缠枝莲纹样。按照信里的提示,他小心翼翼地拆开旗袍内侧的缝线,果然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他屏住呼吸,从夹层里抽出一叠泛黄的纸,上面用毛笔字记录着密密麻麻的人名和数字,还有几处标注着“烟土”“码头”“军火”的字样。

这就是婉清拼死藏起来的账本!林默看着上面的内容,后背阵阵发凉。这些名字里,有几个在他查资料时见过,都是当时上海商界的名流,没想到竟然和汉奸勾结,干着卖国求荣的勾当。

就在他专注于账本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风。他猛地回头,看到苏婉清的鬼魂就站在书桌旁,脸色比上次更苍白,眼神却多了一丝急切。她伸出手,指向窗外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动着,像是在说“快去找”。

林默恍然大悟,婉清不仅想让他揭露汉奸的罪行,还在指引他寻找某样东西。结合梦里她提到的玉簪,难道那支玉簪还藏着什么秘密?

他立刻上网搜索关于苏家老宅的信息。资料显示,苏家当年的别墅位于现在的静安区,火灾后地皮被政府收回,后来在原址上建了一栋居民楼。林默决定明天就去那里看看,也许能找到关于玉簪的线索。

当天晚上,林默把账本和信件小心翼翼地收好,放进一个铁盒子里锁起来。他看着那个安静的行李箱,第一次没有感到恐惧,反而觉得里面藏着的不仅是悲伤,还有一段不该被遗忘的历史。

临睡前,他又听到了行李箱里的声音,这次不再是啜泣,而是一阵轻柔的丝绸摩擦声,像是有人在无声地致谢。林默对着箱子轻声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完成心愿。”

黑暗中,仿佛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带着释然的暖意,消散在空气中。

第四章:老宅的痕迹

第二天一早,林默带着地图和笔记本,按地址找到了苏家老宅的旧址。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热闹的居民区,灰色的居民楼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很难想象八十年前这里曾有过一座精致的别墅。

他在小区里转了一圈,试图找到些旧痕迹,可眼前的景象全是现代的样子,连一棵老树都没有留下。林默有些失望,正准备找个老人问问情况,却注意到小区角落有一间破旧的传达室,门口挂着“小区管理处”的牌子。

传达室里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林默走过去,客气地问:“大爷您好,我想问问这里以前是不是有栋苏姓人家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