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往村里走,路上的雾慢慢散了,太阳也快落山了。回到村里时,村民们都围在村口,看到我们回来,都赶紧围上来问情况。当听说无脸鬼被彻底解决了,村民们都松了口气,有几个老人还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们把魂根埋在太爷爷的新坟里,又用镇魂木的灰盖在上面。马道长在坟前贴了三张符纸,嘴里念念有词,符纸烧完后,坟上的土变得平整,再也没有冒出过寒气。
小主,
事情解决后,马道长要走了。临走前,他把那个装着魂根的瓷瓶交给我,说:“这瓷瓶你收好,要是以后再出怪事,就把瓷瓶埋在坟前,它能镇住邪气。还有,记住,做人要存善心,别贪不该贪的钱——这次的事,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五十万的补偿款。”
我点点头,把瓷瓶收好。
马道长走后,老槐村总算恢复了平静。李磊的家人把他接去了城里的医院,听说脸上的“第二张脸”慢慢消退了,只是留下了一圈淡黑色的印子,像块胎记。村西头李奶奶家的院子空了,村长让人锁了门,谁也不愿再靠近——毕竟那院里,曾躺着两张扭曲的脸。
我把装着魂根的瓷瓶埋在太爷爷新坟的东南角,又在坟前种了棵小槐树,盼着它能像当年太爷爷种的那棵一样,镇住地下的邪气。高速公路的施工队如期进了村,推土机碾过乱葬岗时,我站在远处看,心里竟没了当初的忐忑,只觉得那块藏了无数秘密的坡地,终于能歇一歇了。
可平静没维持多久,怪事又找上了门。
那是马道长走后的第三个月,开春回暖,村里的槐花都开了,空气里飘着甜丝丝的香。我在城里找了份快递员的工作,每周回村一次,给太爷爷的坟添点土。那天我刚回到家,就看见村长蹲在我家门口,手里攥着个沾了泥的布娃娃,脸色比锅底还黑。
“林墨,你看看这东西。”村长把布娃娃递过来,我一接,就觉得手里发凉——那布娃娃是用黑色的粗布缝的,脸上缝着两颗白色的纽扣当眼睛,嘴角却用红丝线缝成了咧开的笑,更吓人的是,娃娃的后脑勺,贴着一张黄符纸,符纸上的字被血浸得模糊,竟和太爷爷棺材上刻的符咒有几分像。
“这是在哪找到的?”我捏着布娃娃的衣角,指节发紧。
“在你太爷爷的新坟上!”村长的声音发颤,“今天早上我去巡山,看见坟头的土被扒开了个洞,这娃娃就插在洞里,眼睛正对着村里的方向。我找王老汉来看,他说这是‘招魂娃娃’,是有人在故意引脏东西出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无脸鬼还有余孽?还是说,有人故意跟林家过不去?我赶紧拉着村长去找王老汉,刚走到王老汉家门口,就听见院里传来“哐当”的响声,像是有人在砸东西。
推开门一看,我和村长都傻了眼。王老汉倒在地上,额头淌着血,他家的木箱被翻得底朝天,里面的桃木钉、糯米撒了一地。而炕沿上,竟坐着个穿灰布衫的老头,手里把玩着个铜铃铛,正是马道长当初用的那种。
“你是谁?”我捡起地上的桃木片,挡在王老汉身前。那老头慢慢转过身,我看清了他的脸——左边脸正常,右边脸却爬满了黑色的纹路,像极了当初李磊后背上的手印。
“我是谁?”老头咧嘴笑,声音又粗又哑,“我是当年跟着你太爷爷,一起被无脸鬼缠上的人啊。林正雄倒是好命,用桃木钉封了棺材,我却被那女人附了三十年,直到马道长路过,才帮我暂时压下了邪气。”
王老汉挣扎着爬起来,捂着额头喊:“他撒谎!马道长说过,当年被无脸鬼缠上的人,除了你太爷爷,都死了!”
“死了?”老头突然激动起来,右手攥成拳,黑色纹路在皮肤上蠕动,“我没跟你们说,我是‘活尸’吗?我靠吸山里的阴气活了几十年,就是为了等今天——等无脸鬼的魂根松动,我好拿它来换自己的命!”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冲着坟里的魂根来的。我刚要掏出手机报警,老头突然扑了过来,速度快得不像个老人。他的指甲变得又长又尖,直往我胸口抓——那里还揣着太爷爷的日记。
“躲开!”村长突然扑过来,把我推开,自己却被老头抓中了胳膊。黑色的纹路顺着伤口往村长的脖子上爬,村长疼得大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老头还想再扑,王老汉突然抓起地上的桃木钉,往老头的后脑勺砸去。桃木钉“噗”地扎进肉里,老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右边脸上的纹路开始慢慢消退,露出了底下青灰色的皮肤。
“快!用糯米撒他!”王老汉喊。我赶紧抓起地上的糯米,往老头身上撒。糯米刚碰到他的皮肤,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一股黑烟。老头踉跄着后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你们别得意……无脸鬼的魂根已经松动了……今晚子时,她会带着‘两张脸’的人回来……把老槐村变成鬼村!”
说完,老头突然往后一倒,没了气息。他的尸体慢慢变得僵硬,右边脸上的黑色纹路,竟慢慢聚成了一张迷你的“女人脸”,然后“啪”地裂开,化成了一滩黑水。
我们赶紧把村长扶到炕上,王老汉用桃木片蘸着朱砂,在村长的伤口上涂。朱砂刚碰到伤口,村长就疼得龇牙咧嘴,黑色的纹路慢慢往伤口处缩,最后化成一滴黑水,顺着胳膊流到地上,渗进了土里。
“还好发现得早,要是再晚半个时辰,他就会变成‘活尸’了。”王老汉擦了擦额头的汗,“那老头说的是真的,魂根肯定松动了。我们得赶紧去坟地看看,要是魂根被挖走了,今晚就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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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个拿着铁锹,往太爷爷的新坟跑。刚到坟前,我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坟头的土被扒开了个大洞,里面的瓷瓶不见了!洞边还留着几个脚印,脚印上沾着黑色的泥,和乱葬岗的泥一模一样。
“糟了!魂根被偷走了!”王老汉蹲在洞边,抓起一把土,“这脚印是新的,应该刚走没多久。”
我突然想起老头说的“今晚子时”,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离子时只有八个小时了。要是找不到魂根,无脸鬼就会被彻底唤醒,到时候村里的人,都会变成“两张脸”的怪物。
“会不会是那个老头的同伙?”村长捂着胳膊,脸色还有些白,“他一个人,肯定挖不动坟。”
王老汉摇摇头:“不像。那老头是‘活尸’,不需要同伙。我猜,他是把魂根藏在了乱葬岗的老地方——就是你太爷爷原来的坟坑。那里阴气重,适合藏魂根。”
我们三个赶紧往乱葬岗跑,路上的槐花开得更盛了,可空气里却没了甜味,反而飘着一股腥臭味,像是腐烂的尸体味。快到原来的坟坑时,我突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低声说话,又像是很多张嘴巴在咀嚼东西。
“别出声。”王老汉把火把举得更高,我们借着火光往坟坑里看——里面竟站着十几个“人”,有老有少,都是老槐村的人,可他们的脸上,都长着“第二张脸”!那些“第二张脸”挤在一起,对着我们咧嘴笑,嘴角还沾着血,像是刚吃过什么活物。
而坟坑中间,放着那个装魂根的瓷瓶,瓷瓶的盖子已经被打开,黑色的雾气从里面冒出来,顺着那些“人”的鼻子往他们身体里钻。
“他们……他们是被魂根的怨气控制了。”马道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只见马道长背着个布包,脸色苍白,像是刚跑了很远的路,“我在山里感觉到邪气,就赶紧赶回来了,还是晚了一步。”
“道长,现在怎么办?”我抓着马道长的袖子,声音发颤。那些“两张脸”的人已经注意到我们了,正慢慢从坟坑里爬出来,动作僵硬,眼睛里全是黑色的血丝。
马道长从布包里掏出一把铜钱剑,又拿出三张红色的符纸,分给我和王老汉:“这是‘镇魂符’,贴在他们的额头上,能暂时压制住怨气。我们得趁子时前,把魂根收回来,再用‘锁魂阵’把他们的怨气逼出来——要是过了子时,阴气最盛,他们就再也变不回来了。”
我们三个拿着符纸,慢慢往那些“人”靠近。最前面的是村东头的张大爷,他的“第二张脸”正对着我笑,嘴角的血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我屏住呼吸,趁他没反应过来,把符纸贴在他的额头上。
符纸刚贴上去,张大爷就发出一声惨叫,“第二张脸”开始剧烈抽搐,像是要被撕下来一样。黑色的雾气从他的鼻子里冒出来,他踉跄着后退,倒在地上,慢慢恢复了神智:“我……我这是在哪?”
“别说话!跟着我们!”我扶着张大爷,往马道长身边退。可剩下的“人”已经扑了过来,他们的指甲又长又尖,直往我们身上抓。王老汉举起桃木钉,往最前面的一个小孩身上砸去,可那小孩像是感觉不到疼,反而一口咬住了王老汉的胳膊。
“啊!”王老汉疼得大叫,黑色的纹路顺着伤口往他的肩膀上爬。马道长赶紧跑过来,用铜钱剑往小孩的额头上刺去,铜钱剑刚碰到小孩的皮肤,就发出“哐当”一声,小孩倒在地上,符纸自动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快!魂根在坟坑中间!”马道长喊,“林墨,你去拿魂根,我和王老汉来挡住他们!”
我点点头,趁着马道长和王老汉挡住那些“人”,赶紧往坟坑中间跑。瓷瓶里的黑色雾气越来越浓,我刚要伸手去拿,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了我的脚踝——是个穿红衣服的小孩,他的“第二张脸”正对着我笑,嘴里吐出细细的黑丝,往我的腿上缠。
“放开我!”我用力踹开他,抓起瓷瓶,就往马道长身边跑。可刚跑两步,就觉得背后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贴在了我的背上。我回头一看,吓得魂都快没了——无脸鬼的“脸”正贴在我的背上,皮肤冰凉,眼睛里渗出黑色的血珠,正对着我笑。
“抓住你了。”无脸鬼的声音直接钻进我的脑子里,“你以为毁了我的魂根就完了?我早就把一缕魂魄附在了你的背上,只要魂根一松动,我就能重新控制你……”
我感觉背上的“脸”在慢慢往我的脖子上爬,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我的脸上钻。我想把瓷瓶递给马道长,可手却不听使唤,反而慢慢把瓷瓶往地上放。
“林墨!别被她控制!”马道长突然扑过来,用铜钱剑往我的背上刺去。铜钱剑刚碰到“脸”,就发出“滋滋”的声响,黑色的雾气从我的背上冒出来。无脸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我的背上爬了下来,化作一团黑雾,往坟坑外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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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让她跑了!”马道长喊,从布包里掏出个铜葫芦,往黑雾扔去。铜葫芦在空中转了个圈,突然打开盖子,一股吸力把黑雾吸了进去。马道长赶紧跑过去,用朱砂封上葫芦口,葫芦里传来“咚咚”的撞声,却再也打不开了。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是汗。王老汉扶着我站起来,笑着说:“没事了……这次是真的没事了。”
马道长把瓷瓶收好,又在坟坑周围贴了一圈符纸,嘴里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锁魂阵,起!”符纸突然烧了起来,红色的火焰围成一个圈,把那些还没恢复神智的“人”围在中间。黑色的雾气从他们的身体里冒出来,被火焰烧成了灰烬。
过了半个时辰,火焰慢慢熄灭,那些“人”都恢复了神智,只是脸色还有些白。我们把他们扶回村里,让他们喝了些混着朱砂的符水,叮嘱他们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早,马道长要走了。这次我没拦他,只是把太爷爷的日记递给了他:“道长,这日记您拿着吧,里面的秘密,我不想再知道了。”
马道长接过日记,笑了笑:“有些秘密,本来就该埋在土里。林墨,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贪不该贪的钱,别做不该做的事——人心,比鬼更可怕。”
我点点头,看着马道长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阳光洒在太爷爷的新坟上,小槐树的叶子绿油油的,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后来,老槐村再也没出过怪事。高速公路修好了,村里的人都搬去了城里,只有我还留在村里,守着太爷爷的坟,守着那个藏在土里的秘密。
有时候,我会坐在太爷爷的坟前,看着远处的高速公路,想起爷爷临死前说的话:“绝对不能动你太爷爷的坟!那棺材里的东西,能把整个村的人拖去陪葬!”
我终于明白,爷爷不是在说胡话。有些东西,一旦被唤醒,就再也回不去了。而人心的贪婪,往往比鬼的怨气,更能毁掉一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