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抬头看他。熟地避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最后一夜进书房是什么时候?”
“案发前一日午后。我送参茶进来,师尊还在看方书。”
“之后谁来过?”
“……白芍傍晚来收碗盏。川芎晚上来过一趟,但没进门。”
“你确定?”
“我确定。”
甘草不再追问。
他回到门槛,再次凝视那道缝隙。粉末虽少,却分布有序,像是被人有意抹入,而非蹭落。且位置隐蔽,正对门轴转动轨迹——唯有常开常关之人,才会留意此处磨损,也才可能借机留下痕迹。
他站起身,环顾四壁。
书架第三层,有个空格。大小恰好容下一函线装书。
他走过去,伸手探入,指尖触到底板一道浅刻——“引”字逆书,左起横划,尾钩上挑。
与铜片上的刻痕,笔势一致。
他收回手,袖口微动。
此时,川芎站在门外,望着他背影,忽然道:“你信我是清白的吗?”
甘草未回头。
“我不信任何人。”
“那你查什么?”
“查真相。”
“可真相已经定了。”川芎冷笑,“官府说是我,家人怀疑我,连我自己都快不信自己了。”
甘草终于转身,目光沉静:“若真是你,不会到现在还嚷着要进书房。”
川芎一怔。
“真正的小偷,巴不得这门永远关着。”
风穿廊而过,吹动檐下药旗,猎猎作响。
甘草走向书架,抽出一本残卷,翻开一页。纸张泛黄,边角虫蛀,但字迹清晰。
他念出声:“引药之道,在调其偏;以毒攻毒,贵在节制。”
声音不高,却让熟地猛然一抖。
甘草合上书,放入怀中。
他站在书房中央,手扶门框,目光落在门槛那道裂缝上。
风停了。
药旗垂落。
他的指尖仍残留着粉末的粗粝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