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已延误,水路恐有伏。”甘草道。
“我知道。”青皮望着官道,“陆路虽慢,但你能掌控节奏。”
甘草翻身上马,缰绳一勒,马首昂起。
“若有变,燃三烽。”
“等你带回第九味。”青皮声音不高,却穿透雨幕。
马蹄启动,踏碎泥水。官道蜿蜒北去,两侧田埂如药脉分枝,远处山影淡成一线。甘草未回头,只觉肩上包袱微沉——内有陈年陈皮、江南名录、一封急信,更有那张未竟的引药图谱,如未合之匣,藏锋待启。
行出十里,雨势稍歇。途经一处岔口,石碑倾颓,苔痕斑驳。甘草勒马稍停,从囊中取出名录,翻至“运京药路”页。他指尖沿“瓜洲—清河—临清”一线划下,忽觉不对。
名录中标注“清河驿常驻药车三辆”,但昨夜芦根信中提及“城门盘查甚严”,若药车频繁出入,必留记录。他记得厚朴曾提,江北药路近月少有南货北运——为何清河驿反增车数?
他合册,重系囊口。就在此时,前方尘土微扬,一辆独轮药车自雾中驶来,盖着油布,车夫披蓑戴笠,身形佝偻。
甘草不动声色,右手已按住鞍侧短刀。马缓步前行,与药车交错刹那,他鼻翼微动——一股极淡的苦腥气自油布缝隙飘出,似陈年药材霉变,又夹一丝铁锈味。
他未停,继续前行五丈,忽勒缰回头。
药车已远去,车辙在湿土上拖出两道深痕。甘草眯眼细看,那痕迹并非直行,而是微微内扣——说明车上载物极重,且重心偏左。
他调转马头,疾行追去。风起,吹开油布一角,露出半袋红褐色药囊,封口处印着模糊字迹,像是“苍”字残痕。
甘草伸手入囊,摸到名录末页,抽出一看,果然有暗号:“遇苍术北运,验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