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梦碎焚心,谁醒谁疯

“这是‘烬心莲’,”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空灵而飘渺,带着回音般的颤动,“生于怨念之地,食之可解一切心毒。但采莲之人,需以毕生记忆为祭品。景珩,你要我……为你摘下它吗?”

你要我忘了你,来换你的清醒吗?

“不要!”他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我不要你忘了我!我宁愿疯一辈子,也不要一个不记得我的苏烬宁!”

画面轰然碎裂。

萧景珩再次惊醒,他怔怔地坐了许久,眼中血丝密布,眼角干涩发痛。

突然,他猛地掀开被子,冲到外间,将太医开的那些安神汤药连同桌案一起狠狠掀翻在地!

“谁准你们给朕用药的!”他厉声咆哮,瓷器碎裂的巨响惊得殿外太监们魂飞魄散,脚步凌乱退避。

太医们跪了一地,战栗着不敢言语,额头抵地,冷汗直流。

他转头望向偏殿,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冰冷的床榻上,只留下一张字条。

“有些病,药石无医。病根不在身,在你心里,不肯放过你自己。”

字迹清秀,却字字诛心。

与此同时,皇城北门。

赵将军一身戎装,手持调兵虎符,配合伪造的夜行密令,悄然替换北门副将——交接时刻,灯火熄灭三息,换岗名册调包,守军未觉异样。

而在城中各处阴暗的角落里,青鸢带领着苏氏培养的死士,护送第二批“静尘录”名单上的官员家眷,伪装成商队与运殡队伍,分批经水路撤离。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所有人的头顶悄然收紧。

深夜,药王谷秘典室。

林墨就着烛火,终于在一本泛黄的残卷角落里,找到了一行几乎被虫蛀掉的小字:“烬心莲,生于至怨之地,盛于至情至痛之时。采者失忆,食者清醒,此为……情蛊之解。”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皇宫的方向——太液池底那朵沉寂了百年的赤色妖莲,在无人知晓的黑暗中,花瓣已然舒展了三分。

而在乾清宫最深处的书房内,萧景珩没有点灯,独自打开了一只沉重的铁匣。

匣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三十七封未曾拆阅的奏折。

全是各地官员暗中呈上,为苏烬宁澄清冤屈、恳请陛下善待皇后的密表。

他拿起一封,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一寸寸地撕碎,又借着记忆,一片片地在地上拼凑回去。

撕碎,再拼凑,周而复始。

最后,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将那些碎片紧紧抱在怀里,像极了当年那个躲在屏风后,无人问津的少年太子。

远处,三更的钟声悠悠响起,沉闷地划破死寂。

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这场关于爱与掌控、沉沦与救赎的战争,才刚刚进入最血腥、最危险的腹地。

寅时三刻,乾清宫偏殿的烛影,无声地摇曳了一下。

倚窗而坐的苏烬宁,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望着主殿方向,指尖轻轻抚过唇边尚未干透的“泪晶膏”——那一夜,她不只是梦的引路人,更是他自己都不敢直视的镜中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