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程序员。”零的声音嘶哑,他靠在灰鸦的肩膀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个疯子程序员,正在试图用一段写满了BUG的垃圾代码,去覆盖整个世界的操作系统。”
他试图用一个灰鸦能理解的比喻来解释,但这比喻本身就充满了绝望。
“那……我们能做什么?”灰鸦问,“我们是杀毒软件?”
“不。”零摇了摇头,一丝苦笑浮现在他嘴角,“我们连软件都不是。我们是……旧系统下的一个文本文件。人家要格式化硬盘,根本不会在意一个文本文件里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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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容器’。”克洛诺斯那冰冷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他脑中响起,“‘现在你终于理解了。这不是力量的战争,是权限的战争。而他,拥有管理员权限。你试图用你的那套人性、情感、守护……去对抗他,就像试图用诗歌去阻止一场格式化。毫无意义。’”
“‘放弃吧。’”克洛诺斯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接受我的全部,接受绝对的理性。我们可以成为新的管理员,用更完美的逻辑,重写这个世界。我们可以……成为神。’”
零没有理会他。他只是紧紧地抓着灰鸦的手臂,仿佛那是他在这个即将被改写的世界上,唯一的、真实的锚点。
“零。”灰鸦没有再问他看到了什么,也没有问计划是什么。她只是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用另一只手,轻轻地、笨拙地,擦去了他脸上的血迹。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会很疼吗?”
零愣住了。
他预想过灰鸦会问“我们能赢吗”,会问“我们该怎么做”,甚至会问“我们会死吗”。
但他没想到,她问的是……“会很疼吗?”
这个问题,如此的简单,如此的……属于人类。
它不关心宏大的战争,不关心世界的存亡,不关心神与魔的权限。它只关心眼前这个正在痛苦的、活生生的人。
在那一瞬间,零感觉自己那快要被数据洪流冲垮的灵魂,被一只温暖的手,稳稳地托住了。
“嗯。”他点了点头,第一次,如此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脆弱,“会很疼。”
“我明白了。”灰鸦点了点头。她松开了扶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寂灭】。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片冰封的湖泊。
她不懂什么代码,什么权限。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要去一个很疼的地方,打一场很疼的仗。而她,是他的刀鞘。
刀再锋利,也需要鞘来承载。在她把他拉回来之前,她要做的,就是在这里,为他守住……通往“人”世界的、最后的路。
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不再迷茫,也不再恐惧。灰鸦的问题,让他找到了答案。
监察者在问他,当一切都被剥离,他还剩下什么。
他现在知道了。
他剩下一个会感到痛苦的灵魂,和一个……不想让他痛苦的人。
这就是他的全部,也是他……对抗整个世界的理由。
“它在用它的语言说话。”零重新抬起头,望向那片灰色的【虚无】,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困惑,而是宣战,“那么,我也必须用……规则的语言,来回答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