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心脏猛地撞向肋骨,仿佛要冲破胸腔而出。
他浑身血液凝固,机械般缓缓回头——黑暗中,一双直径盈寸的漆黑瞳孔正死死嵌在虚空中,浓稠如墨的眼仁里翻涌着扭曲的血丝,像是深潭里翻涌的漩涡,要将他的魂魄尽数吞噬。
刹那间,杨柳青脑中一片空白,丹田真气不受控地炸开。
几根银针往前射去,可当他的银针即将触及那张鬼脸时,眼前景象轰然破碎。
浓重的黑雾中,四处寻不到踪迹,仿佛一切又都是幻觉。
杨柳青掌心沁出冷汗,房檐掉落的水滴映出他紧绷的侧脸。
院中腐叶在脚下碎裂,不亮三丈外浓重如墨的黑暗。
他运起真气将四周扫了个遍,唯有墙角歪斜的石磨下渗出暗红水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吕道长竟在眨眼间没了踪迹。
吕兄!呼喊撞在无形屏障上,闷声弹回喉间。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摆时,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就在心跳几乎停滞的刹那,一道玄影自雾中浮现。
吕道长踉跄着扶住歪斜的墙面,道袍下摆滴滴答答淌着黑水,额间冷汗混着泥浆往下坠:“这处的恶鬼已经成了气候。”话音未落便撑着膝盖剧烈喘息。
杨柳青刚踏前半步,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便扑面而来。
那味道似腐肉混着粪便,又裹着河底淤泥的腥气,熏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慌忙运功封闭五感,却仍被呛得眼眶发红,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掉茅厕了?味太大了!”
吕道长平素总挂着漫不经心的脸此刻皱成一团,青灰的面色泛越来越黑。
他伸手想把额头碎发拨顺,衣袖凑近笔尖,喉间发出几声压抑的干呕:“先...先走一步!”说罢也不管身后,转身跌跌撞撞往院外奔去,道袍下摆拖出长长的黑痕。
杨柳青望着吕道长狼狈的背影,原本因诡异黑影悬在嗓子眼的心竟缓缓落回胸腔。
他转头又看了眼那座还在渗出黑雾的屋子,屋檐下的黑气仿佛正朝着他无声地张合嘴巴。